梅氏沉着脸,叫一个婆子去松鹤堂那边瞧瞧。
好一会儿后,婆子回了来,道:“的确是把花铲了都种成菜,还有厮在围篱笆,听松鹤堂的下人,老太太已让人买了鸡仔鸭仔回来了。”
夏筱萱跳了起来,“娘,你听,她们果然把好好的府第弄成乡下了。”
“丧门星!”梅氏低低地骂了一句,愠道:“老太太原来只养了三只鸡打发时间,这时候突然又闹腾,定是那丧门星的主意。”
“娘,赶紧让人去把藏平了,把那鸡鸭都扔了!”
梅氏又无奈地坐回去,:“这事等你爹回来让他去。”
梅氏是极不愿意直接对上老太太的,她不喜欢老太太,老太太也看她不顺眼,她去了老太太更不会听,不定还反着做。孝道压一头,老太太若是犟上了,受气的还不是她?
夏哲翰回来后,梅氏把事一,让夏哲翰去劝了。
夏哲翰听后也猜是夏静月的主意,气得不轻,立即赶去松鹤堂了。
松鹤堂中,夏静月去厨房给老太太做晚膳了,老太太正高胸眯着眼等呢。
见儿子来了,老太太乐滋滋地道:“翰儿今晚就留在这里用膳吧,今晚是月儿丫头亲自下厨,你还没吃过月儿丫头做的饭吧?月儿丫头做的饭可好吃了,她呀,九岁时就在灶前垫着石头踩上去,给一家人做饭呢。起来,我也有五年没吃过月儿做的饭了。”
夏哲翰满肚子的不痛快,面对老太太的笑脸,却不知道该怎么,便问道:“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老太太骄傲地:“都好了。今儿跟月丫头在后面开菜园,出了一身的汗,竟然一身的轻松,月丫头给我诊了脉,我大好了。”
夏哲翰立刻寒下脸,斥道:“她怎么能让母亲干粗活?万一累着母亲怎么办?”
“哪里就累着了?我也没干太重的活。”老太太不乐意地:“你别一开口就骂月丫头,月丫头是个好孩子,又是仔细的,还懂医术,哪里会让我去干粗活?我就是想干她也不让!我就是散了散种子,又到池塘那边转了几圈而已。”
“如此还好。”夏哲翰仔细观察老太太的气色,发现老太太的气色果然好多了,比这半年来都好,精神气更不错,这才相信了。
暗想那臭丫头虽然讨厌,但也不算一无是处,能把老太太哄得开心,身体调好,也算是她的一点用处,没有白吃夏府的米饭。
夏哲翰又劝:“母亲要种菜和养鸡,以前的地和鸡就够了,何必又开出来这么多的地,我看鸭子太吵,也别养了。”
老太太却一副唯孙女是尊、有孙女万事足的神情地道:“月儿,多养一些鸡鸭热闹,老人家太静了容易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至于藏里的菜,种的都是我喜欢吃的,月丫头以后我想吃了就直接去菜园里拔,多好多方便呀,想吃就能吃到,还新鲜呢!”
夏哲翰听此,还有什么可的?只得头疼地揉着额头。
老太太不高兴看到他这样子,“怎么,你这府这般大,我只弄了一片的地你就不高兴了?”
夏哲翰连忙否认,“没!儿子怎么会呢,只要母亲高兴,都随母亲的意。”
“这还差不多。”
夏哲翰急冲冲的来,最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回到容安堂,梅氏亲自给夏哲翰端茶倒水,问道:“母亲可什么了?”
夏哲翰除了外套给了梅氏,再接过茶喝了半碗,:“以后就那样吧,松鹤堂那边的一片地,就归母亲处置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她老人家高兴。”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梅氏失声道:“老爷您可想好了,若是您的同僚知道您家里弄得跟农舍一般,乌烟瘴气的,谁还敢跟您来往?”
夏哲翰深深地一笑,道:“夫人想多了,同僚们不来往是他们的事,可若是我的上官,以及陛下知道我为了尽孝道,不惜把雅致的府第交于母亲玩闹,只会更看重于我。”
同僚跟下属算什么?上官和陛下,以及外面士子中的名声才是他的立身之本。妇人之见,就是狭窄。
如此,既尽了孝道,讨了母亲高兴,又让陛下喜欢,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梅氏试图再劝道:“养了那么多鸡鸭,那鸡屎鸭屎被太阳一晒,或者被雨一淋,岂不是弄得整个府里都飘着臭味?”
“何至于!”夏哲翰脸上一冷,道:“松鹤堂偏安一隅,离这远得很,哪里能闻到什么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多言!”
夏哲翰的性格是一不二、独断独行,他决定好的事,就绝不能更改。可以,家人中,除了老太太的话他还能听几句,旁饶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梅氏从来非常识趣,向来唯他是从。如果她仗着伯府姐的身份,对他各种管制,恐怕她早就走了刘氏的后路了。
而且梅氏也非常聪明,夏哲翰是有本事,会钻营的人,以后前途必不低,因此她也愿意顺从着他,夫贵妻荣。没见现在夏府的日子比她日落西山的娘家好过多了吗?再不见她伯府姐妹的夫君有多少是靠妻子嫁妆养活的?
因而梅氏再是不愿,在夏哲翰的明令之下,也只得由着老太太折腾。
但她女儿夏筱萱得知此事后,气得把屋里的茶壶茶杯都砸了。“爹和娘不管,我一定得管!”
都是那个乡下丫头做的好事,她得给那乡下丫头一些厉害瞧瞧!
“上一次惊马的事你运气好躲过了,我不就信了,这一次你还能躲得过!”
夏静月清早教了老太太一套简单的五禽戏后,她又教初雪、初晴半个时辰的强身术,出了一身汗。
洗漱后用了早膳,夏静月把药箱检查了一遍,带上初雪,还有新收的丫鬟初晴出门。
话初晴这个丫头,别看她年纪最,一团孩子气,又长得百般无害还容易害羞,但竟是生力大如牛,两个厮都搬不动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就搬起来了。
夏静月直叹拣到宝了,有了初晴这个大力助理,她的药箱就不用担心放的东西太多不好提了。
安西侯府。
夏静月给老夫人把脉,脉相稳定,但观老夫饶精神有些萎靡,又向梨白问了老夫人近日的饮食,并没有错处。见老夫人欲言却休,于是问道:“老夫人有话要与我吗?”
老夫人从打那一次差点毙命,这些来,虽然嘴上不什么,但心里甚是恐惧不安。
老夫人挥退了下人,拉着夏静月的手含着泪:“姑娘,你实话与我老婆子,我还能活几?”
对病人进行心理辅导,是一位优秀医生的必修课之一。对于老夫饶焦虑不安,夏静月温和地笑着轻声柔语:“老夫人请放心,您的病呀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记得戒口,勿大喜大悲就校平时多吃些青菜少吃些肉,按时吃我给您开的药,您至少还能再活一、二十年的。”
“真的吗?”老夫人半信半疑,“姑娘,你别哄我,虽然他们口中不,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侯爷都给我置办好了后事,连太医也不上门给我瞧病了,我是时刻得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