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苏言昏迷的第七天,谢昱深第七次讲完了一百则安徒生童话。他想出去抽根烟,轻轻地关上房门,一抬头看到叔母直僵僵地杵在走廊里。原本保养得宜的脸苍白憔悴,整个人如同只剩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他皱眉:“叔母。”
叔母看了眼病房:“她怎么样了?”
谢昱深哑声道:“还没有脱离危险。”
叔母看了看左右,有些犹疑地说:“昱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您说。”
她递给他一只盘。
冰凉的小物件摊在掌心,他问:“这是什么?”
她轻声说:“你父亲出事那天,对面货车的行车记录。”
谢昱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让车子转向的,不是夏贺一,”她看着谢昱深震惊的表情,破釜沉舟地说出真相,“是你父亲。”
她告诉他,不是夏寄舟的父亲为了保命往自己那边打了方向盘,而是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的好友抢夺了方向盘。
“我买通了处理事故的交警还有货车司机,”她闭了闭眼,“对不起,我骗了你。”
“为什么?”他艰难地问。
“为什么……”她重复了一遍。
“那时他们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事业蒸蒸日上。有一天我得知他们给你和寄舟定了娃娃亲。我觉得很不公平,太不公平,同样是谢家子孙,老爷子凭什么那么偏心,凭什么你从一出生就被赋予一切,可是我的方柏……我的方柏什么都没有。”
“你说人是不是很贱?明明是我要带他远离这一切,带他出了国,随了我的姓,努力让他无忧无虑地成长。可每每听闻你的事情,我还是会觉得命运不公,觉得命运亏待了小柏。”
“我的一时私心,让你被仇恨蒙蔽了这么多年。”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我自己。这些天看着小柏不吃不喝地担心着急,我心里……”她擦了一下眼泪,“如果我不说出来,我真的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