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卷 公子如玉(1 / 2)潜力夫君要娇养首页

红霞照晚,十里春光暮色,管夷吾脚下一滑,在河里跌了个跟头,等他慌乱地爬起身,发髻间一根木簪顺势滑落,如缎的黑发散落肩头,他捞起那根木簪,缓缓直起身。

河岸边,明月一个失笑,眼波流溢明艳的光彩,他素来拘谨,如此狼狈失仪,并不多见。

理了理长袍,管夷吾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找了处石头坐下,一拧一松一掸,开始打理湿漉的长袍。

明月笑够了,在衣袖间搜寻出一条帕子,轻轻一掷,绢帕随着风上下飘忽了几下,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管夷吾的掌心。

一阵幽香伴着温热的体温冷不防地牵引了他沉稳的心,他喉结一动,低头愣了神。

明月却不知他的心思,俯下身来,溪流轻缓,一罐子泉水已经装好。

“这泉水清润甘甜,用它来给伯母煮药,果真甚好!”绸缎的衣服也拿去换了钱,此刻她正穿着浅灰的麻衣捧了一汪水,举止优雅轻灵。

“所以你到底在那木匣子装了何物?”管夷吾接过方才的话茬,听闻此事与文昌台有关,不禁多了几分留意。

鬼神之说在当下人皆笃信,蒙冤而死之人怒目圆瞪不肯瞑目,借尸还魂寻仇索命血偿满门,坊间说来耸人听闻,管夷吾却是嗤之一笑,还魂丹?他只当听了个笑话。

“你猜我放了何物?”明月反倒问他。

他双手一摊,表示猜测不出。

玉白一只手搭上腮边,她气息轻飘,强压笑意:“其实——就是——”

管夷吾顺着她的眼角向河岸那端看去,几只绵羊悠闲吃着草,再看,地上一摊一摊黑糊糊的什么东西,圆的圆,扁的扁,难道是——

眼睛瞪得老大,他回过头看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东西,是羊粪球!

咳——管夷吾咳了一声,又一声,随即眼底漾起笑意,又想象不出这金玉般的姑娘是如何寻到这粗鄙之物精装细裱入盒的,所以笑意里另透着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送入了文昌台的。”他责备一笑。

锦衣饱食的贵人们何时见过这个?若真当作了还魂之物……

这一想不要紧,两人皆忍不住撑腹大笑起来,笑到她不顾女子的端仪,他也一时忘却心中所忧,笑声中,他目光落在她映着桃红的双颊,前俯后合间,她的耳鬓擦过他脖颈,青丝撩拨,惹得他肩膀一阵苏麻。

山间一片粉白嫣红,他侧目瞟了一眼她的腰间,那里,本应有一块白玉。

“明月,谢谢你。”歇了笑,整好了衣衫,他迎风而立。

“那个呀……你不用担心,东西我自有办法赎回。”心里却是盘算该如何才能凑上这笔钱。

一缕晚风抚弄青丝,缭绕她未施粉黛的脸颊,也一下拨乱他的心弦。

她到底是何人?寻的又是谁?他不知。他更不知道的,是龙纹白玉本也不是属于她的,在它被典当的那一天,它就已经悄悄被送去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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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的典当铺分东西南北四间,南间的最大、字号最老,为尚品楼,只收上等玉器,且全部是死当,西北两间为天茵阁和启北阁,专做青铜生意,不止收货,还专向一些氏族大夫供应铜器,东边的一间,为近年新开,但生意最好,也是涉猎最广,上等的青铜鼎也好,普通的银簪玉镯也好,它都照单全收,活当死当由来客任选,名字也取的风雅,叫缘阙,取圆缺之谐音,颇有些暗寓人生盈亏难测,皆有得失之意。

缘阙铺面不大,光各样的柜子便占了一半,雕花的榆木银台用来验货、记账、放置笔砚,剩下的地方刚好也就够四个人打转。

半人多高的银台里常见着一条粗布的发带扎着半个发髻在里面转来转去,只有来客的时候那发带轻飘飘一动,伴随“哒哒”两下脚踩上脚踏木的声音,你才能发现里面站着的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少年。

门阙珠帘轻挑,祁宣仁风尘仆仆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