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前气温仍有二十七八,三十度,今日陡然间寒风刺骨,甚至需要点上火盆才感舒适一些。
这就让沈云卿感到地球大气正在经历一次全球性变化,这也将影响正处于农耕时代下,所有文明的进程。
宁阳的晚稻涨势一般,沈云卿已经不希望今年能有意外的丰收,只寄希望于气温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不要碰上冻害,否则沈家可能真就完了。
十月底,宁阳县以北的太平湖畔陆续盖起了工坊,以便于扩大水泥生产,同时为随时可能开炉的玻璃生产做技术上的准备。
而周晟始终没有松口,这让沈云卿担心生产玻璃得不到安全保障。
由于现实客观的市场需求,玻璃的生产无疑是垄断性的暴利行业,消息和技术的控制不当,再加上没有人罩着,结果只能引来他人的觊觎,以沈家的现状,难以承受各方围剿。
而皇帝现在也没有蹚浑水的底气,显然不会因为一个新兴行业被瓜分而大打出手,即便被瓜分,皇帝其实也能参与分利,只要保证了她的面子和贡品,大家都皆大欢喜,于是现在反而成了一个麻烦。
时间转眼已到十一月上旬,张祥迟迟没有音讯让周晟很是担心,同时米市的疯狂飙涨让宁阳县沦为猎头争夺的战场。
这天,刘岩镜府上,夏春正汇报着年底前的收支,由于银子套进了贡品香料,眼看着年底银两迟迟无法回笼,刘岩镜开始有些着急了。
“老爷,下月兑付给三十五个大户的利钱得有两千三百多两,现在咱们账上还有四千多两存银,但还要兑付给其他存户八百多两白银,剩下的七百多两,可就不够年底年初的兑汇放款了。
而且兰陵和钱塘的衙门还得打点,咱们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是啊,这李义清到底搞什么名堂呢,说好了十月中旬,这都快十一月中旬了,银子怎么还不还回来,这要是再拖十天半个月,可就出大纰漏了。”
刘岩镜并不清楚,原本应该沈严良熔炼的白银,交给蔡生廉之前,整整耽搁了一个月有余,所以本该十月拿到的款子,并没有及时转到他的手上。
正值主仆二人说话之际,长子刘文莫仓皇闯进账房中,飞快说:
“爹,大事不好了,孩儿刚刚得到消息,秀州突然来了一支兵马,包围了秀州城,说是出了大案子。”
“什么,大案子!”刘岩镜闻讯大惊,忙问:“不会是咱们的香料吧!”
“消息没有明说,但咱们的香料并不在秀州啊,都在渎县屯着,朝廷兵马若是冲着香料来,应该去渎县才是啊。”
“是啊,秀州没有咱们货,确切的说汤县上岸的货,都在渎县。秀州城中应该是空的才是。朝廷的兵马突然现身,却没去渎县,若是冲着香料而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不对,嘶……坏了坏了……”
“怎么了爹!”刘文莫急问道。
“是银子!”
“银子怎么了?”
“一定是银子在秀州城里,被朝廷给盯上了。”
“那也不对呀,朝廷如果盯上了银子,为何不连香料一起抄没,只围银子。”
“儿啊,你怎么不想想,朝廷从南洲百夷运回的香料才多少钱,咱们的买价多少钱,朝廷只要银子不要货,如果钱货两空,江南还不得垮了呀,江南垮了,就得造反呐。”
“爹,孩儿还是不明白,上边怎么能把交货的银款囤在秀州,而且吃进贡品的商人又不是只有三两家,少说二十来家,这么一大笔钱怎能都放在秀州,这不合常理呀。”
“儿啊,这可是走私,走私的钱货能分开给吗,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呀。”
“这,这不是要咱家命吗,咱家可是连老本都压进去了呀!”
“是啊,李义清这个混账,我去找他。”
张祥掉包得手之后,一面调动兵马围了秀州,一面利用调兵的间隙,把钱装上了官船运走。
刘岩镜得到消息已经是围城后的两天后,李义清得到消息比刘岩镜早了半天,他正急得上火,想着如何应付刘岩镜的怒火。
“大人,银翔钱庄的刘员外到了,您见是不见。”
衙役飞快说道,李义清来回焦急踱着,有些紧张说:
“快请他过来。”
“是。”
少时,刘岩镜快步来到堂屋中,铁青着脸色沉声说:
“李大人,秀州的消息属实吗!”
李义清停下脚步,一脸的理亏,他说:
“不知谁人走漏了消息,出卖了银两下落,致使被官军包围。现在银子堵在了秀州城中,但尚未被官军拿获。”
“那有几成的把握逃脱官军的拿捕。”
“刘员外,你稍安勿躁,此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局面定会有转机,你应该相信定海神针的通天手段,此事还有转还的余地。”
李义清打着官腔,却逼急了刘岩镜:
“刺史大人,那可是刘某的全部身家性命,如今眼看着年关将至,各家大户巴望着刘某人兑现存利,要是银款不能回笼,我银翔钱庄可就熬不过年啦。”
“刘员外,购买之人不只有你一人,牵扯如此之大,上面岂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