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瑞禾先开口道:“沉香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重名也不奇怪。”
商千岳跟着点头:“你说的很是,走罢,去看看不就得了。”
二人打马前行,那六角小楼看着挺近,门却不开在这边,只好绕了大半圈才到了正门。门子极殷勤地迎了上来,帮着牵马坠蹬:“二位郎君可有订座么?”
商千岳想了想,道:“姓苏,苏仪。”
门子的态度愈加恭敬了几分:“原来是苏世子的客人。二位,苏世子还未到,您先请上座。”说着,点头哈腰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时辰尚早,其他青楼多半刚刚开门,这飞燕楼中已坐了不少人。瑞禾举目望去,一楼的散座已是坐了大半,二楼的雅间则大多还是空的,至于三楼么……她抬头望了望,估摸着应该是花娘们的居所。
迎客的小厮将二人请至二楼一间叫做“绿腰”的雅间。雅间都没有门,只垂着一道珠帘,不影响客人看向大堂的视线。早早候在雅间的丫鬟手脚麻利地上了茶点鲜果,见客人没有吩咐,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瑞禾望着那丫鬟的背影笑道:“连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如此水灵,真难以想象花魁该是何等风采!”又问,“瞧这装修布置,飞燕楼该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了罢?”
商千岳兴致没有她高,闻言无奈道:“我第一次来长安,不太清楚。一会儿苏世子来了,你问他。”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一人在外笑道:“千岳要问我什么?”
丫鬟打起珠帘,苏仪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商千岳起身相迎:“苏世子。”
相比前两天在天香居相见,苏仪今儿一身打扮华贵逼人,一袭云白色金线镶边的锦袍,头上束着紫玉冠,腰间的金玉带上悬着一柄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宝剑。他看见瑞禾微微一怔:“这位郎君是……”
瑞禾粲然一笑,如男子一般拱手一礼:“苏世子,你我两天前才在天香居见过,怎么就不认识了?”
她一笑起来,明眸皓齿,小女儿之态尽显。苏仪此时才认出她来,忙还了一礼:“原来是瑞禾郡主。”
三人分宾主落座。瑞禾没忍住,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苏仪颔首道:“不错,这飞燕楼是三年前才开的。不到一年工夫,便从平康坊的众青楼中脱颖而出,成了魁首。”
瑞禾惊叹道:“竟如此了得!”
苏仪笑道:“这你便要问沉香娘子了——哦,就是这飞燕楼的花魁。听说,这飞燕楼开业之时,沉香娘子当众献艺,回眸之时面纱滑落,被惊为天人。从此,沉香娘子艳名远播,飞燕楼自然也跟着声名鹊起。”
瑞禾追问:“那每月二十八的献艺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得不提沉香娘子定下的规矩了。除了开业当天面纱滑落那一次外,沉香娘子再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想要见到她,就必须要进到她的闺房。她定下规矩,每月二十八当众献艺一次,由她从客人之中选出一位有缘人,作为下个月的恩客。除此之外,多少王孙公子捧来金山银山,多少风流才子奉上无数诗篇,都难得佳人一顾。”
瑞禾叹道:“这位沉香娘子当真妙人!多少青楼花魁自诩清高,不过是奇货可居,想钓得金龟罢了。这位娘子……倒不像是有此企图。”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苏仪笑道:“未时一刻,献艺要开始了。”
瑞禾连忙坐直了身子,像是要看得更清楚些。
飞燕楼的门窗不知何时都拉上了厚厚的帐幔,楼中一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