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初低着头,掏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放在膝盖上,手背上的伤口依旧红红的一片。
“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只想让我舅舅平安终老,他这个人有时候挺幼稚的,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如果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多多原谅他,我也真心的祝福你幸福。”我笑得嘴角都酸了,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但笑容是勉强的。
金日初依旧没有说话,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烟雾呛得我咳嗽了几声,眼泪又出来了。
“我常去公墓看的那个人,是我舅舅的儿子万菲菲,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弹殉职……在他墓碑下面放着一本语文课本,可能是跟金达远的秘密有关,我还写了一封信,关于整件事的原委,我死后你去拿出来,或许能帮助你,祝你好运。”
我以为听到这里,他会抬头很激动的问我什么情况,然而他却依旧抽着烟。
我一直觉得他是为了金达远的财产,但现在又觉得不是。
“我想一个人走走。”我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花园。
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感觉轻松多了,把金达远的事情交给金日初,我现在唯一挂念的就是舅舅了。
金日初没有追上来,连续两天都没有回来,他是被我说的这些给吓到了,就凭这一点,他根本就不配说“我是认真的”这句话。
晚上,我去西餐厅见了蔡俊,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对不起他的,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再来麻烦他。
蔡俊切牛排的样子跟整个西餐厅的氛围毫无违和感,来之前他还一个劲的跟我说,别去这种洋气的地方,他还是喜欢坐在街边撸串。
我说了,今晚上说的事情不能去路边说,被人听见了就完蛋了,要蹲监狱,搞不好还要挨枪子的。
当我说出我找他办的事的瞬间,蔡俊手一抖,牛排飞了起来,溅了我一脸番茄汁。
“不是,你……你没开玩笑吧?”蔡俊一边给我递纸巾,一边磕磕巴巴的问我。
我重重地点点头,“是真的,我死了以后一无是处,还是把我身体还有用的器官卖了,换点钱让我舅舅养老。”
蔡俊握着刀使劲地插在牛排里,好半天都没抬起头来。
我请他帮我联系一下非法买卖器官的组织,想将我的所有能卖的器官都卖出去,按照现在黑市的价钱,一个肾三十万,加上眼珠子,心脏什么的,我估计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然后我再委托律师,将这笔钱分期给我舅舅,这样一可以避免他乱挥霍,二来也是让他老有所依,恩敏这样的小白眼狼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她别吃了我舅舅。
“杨子鱼,你这么做也太……我可以帮你联系放贷的……”
“可是我死了,我用什么来偿还呢?现在我住的房子,开的车都不是我的,如何来抵押?”我无奈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反正我都要死,能做一点点事也好,拜托你了。”
我将一个信封推到了蔡俊面前,里面是六千块钱,算是给他的辛苦费。
蔡俊毫不犹豫地将钱推给了我,我再次推到了他面前,“你必须收着,否则我就不找你做事了,上次的事情对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别提那件事了,是我自己能力问题。”蔡俊自嘲地笑了笑,“同学一场,我其实很感谢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混得很差劲的老同学。”
眼眶湿润了,我含着泪笑着,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我怎么会想得起他来?
回去以后不久,蔡俊便给了我答复,三天之后,对方过来带我去做全身检查,确定哪些器官可以用,也顺带把合同给签了。
我心松了很多,倒了一杯红酒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城市,嘴角扯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万林根同志,我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只能为你做这么一点点小事,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流着泪的时候,红酒喝下去就跟醋一样,酸酸的,没一点酒味。
楼下门响了,金日初回来了!
我赶紧关上门躺到了床上。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金日初没有敲门,站在门口冷冰冰的说道。
“我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开门,别让我砸门。”
我闭上眼睛不愿理会他,就算他今天把房子烧了,我也不依他。
金日初转动了几下门,发现门是反锁的,便开始使劲地砸门,一声声像是春雷一样劈在我心坎上,我捂住耳朵将头塞到枕头下面。
砸了一会儿,动静停止了。
我松了口气,没想到很快金日初又回来了,“咣当”一声巨响落下,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家伙是要把门给砸烂的节奏?
“咣当咣当”的巨响声声入耳,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总之我就是不想去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