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赶走白惠，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我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心跳得很厉害。

会不会真的是怀孕了？是的，月经已经推迟了那么久，而且还总是恶心，胸胀，虽然吃过了毓婷，但有没有可能我是个例外，或者是我都服用方式不对导致失去药效。

我的右手颤抖着缓缓地放在小腹上，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我感觉小腹里已经存在着一个细胞，正在陪伴着我的呼吸和心跳。

我的天，我怀了金日初的孩子，这是多么大的悲剧。

人总是被自己吓死的。

我泪流满面，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一路狂奔着出门打车直奔医院，眼泪根本就止不住，擦掉马上就又汹涌而至。

我站在医院的花园里吹着冷风冷静了好半天，总算不再流泪，倒不是因为止住，而是眼泪已经流干。

我像做贼一样挂了号，进了妇产科，站在诊室门外排队。

别的孕妇都是一脸喜气，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做产检，有些是刚刚当上准妈妈的，娇羞而又幸福的表情让我心里很难受。

走廊上排队的七八个女人，就我一个像是奔丧一般，满脸愁容，伤心欲绝。

原本我是排在第四号，但我害怕被人家看到笑话我，于是我又跟最后一个孕妇换了号。

终于，所有人都兴冲冲的跟家人离开了，我低着头钻进诊室，往医生对面一坐，耷拉着脑袋，断断续续，条理不清的把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医生，末了，我不住地念叨着一句，“我吃过毓婷的，不可能还怀孕的对不对？”

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严肃，她直视着我淡淡地说道“吃了毓婷但是没有起到避孕效果的人很多，怀孕这件事情不要想得太绝对，一个生理期中只能吃一次，每年只能吃两次，本身毓婷的副作用就很大，刚才你跟我说的是不到两个月就吃了两次，这严重影响了你的内分泌，会影响药效，而且也不排除你买到的毓婷是过期的，或者是你在服用之后出现过呕吐症状，这都会导致出现避孕失败的结果。”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根本就回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又好像自己真的买到了过期药，或者是吃完之后我吐了，又或者是本来就活该我倒霉，吃得太多，所以……

胡思乱想之中，大夫已经开好了化验单，让我过去验血验尿。

读书十多年，经历过很多次体检，但唯独这一次是让我的心沉重得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这不是体检，这是孕检。

我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将两项化验做完，便坐在了冰冷的长椅上等待着检查的结果。

心里一直默念着“不会的，不可能”，我就是很普通的肠胃病而已，大不了我就去做个胃镜好了，没什么大不了，头上缝过针，割过腕，我还有什么痛是不敢经历的。

“杨子鱼。”化验室的窗口响起一个严肃的女声，我浑身一颤，就好像是死神念到了我的名字一样。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从长椅走到窗口足足用了两分钟时间，化验单已经被医生放到了窗台上，我接过一看，上面盖着鲜红的大印，“阳性”。

我瞬间原地爆炸，我怀孕了！

捂着嘴巴冲到转角处放声大哭起来，我他妈居然真的怀孕了，而且是金日初的孩子，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风流快活后的情债。

这二十多分钟，我好像已经走完了我的一生，在转角处毫无尊严地哭得像个傻逼一样，没有人同情我，只会招来别人厌恶鄙夷的目光，甚至指指点点。

拖着空荡荡的躯壳回到诊室，医生依旧是职业性的表情和问话，“这个孩子要留下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要。”

“那你选择是药流还是人流，无痛人流？”

这是我一生做过最难的选择题。

本来我想选择药流，这样比较隐私一点，前两次可以自己在家中完成，最后一次才需要到医院来，我还是担心自己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被医生和麻醉师围观，然后用冰凉的器械探进我的身体里，好可怕。

但是医生告诉我，药流如果没有流干净的话，我还要做清宫手术，那样的话伤害和痛苦更大，我吓得一个激灵，马上改口说我选无痛人流。

然而，做这个选择也并非是有利无害的，医生马上又给我罗列了一堆关于无痛人流的风险，麻醉剂会影响我的记忆力，对身体伤害很大，同时我也可能面临一系列的风险，什么子宫穿孔，麻醉风险，妇科感染等等，吓得我几乎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