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铭的婚礼是在顾氏集团本家的国际大酒店举办的。
花花公子突然收了心,在上流圈子里倒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所以,这几天,隋心格外小心。
有温秋月在的地方,隋心一定不在。
但家里是公共的场合,总会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温雅好像也有意无意地躲开温秋月,虽然知道她一定不会对着自己发火。
“做菜连盐都不舍得放?”温秋月摔了筷子,是发怒的标志。
隋兴骁讪讪地笑了两声,夹了一口,放在自己嘴里尝了尝。其实不淡,但也不敢吱声。
“叫你送点礼,你不肯,现在好了,被你的后辈抢了先,你说丢不丢人,比你晚进公司的人压了一头,难怪我问你,你还不肯说,是怕丢人是吧。所以呀,我当初费尽心思送你进去是为什么啊,真是——”废物。
猜也不用猜。她被隋心打断的,还未说出口的。
“我觉得不淡。”隋心抬头,盯着温秋月看。
她始终不明白,温秋月这样喜欢发脾气的人,居然连皱纹都很少,也不见衰老的痕迹,还是婉约的标致美人的模样。真是奇了怪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温秋月拿眼扫了隋心一眼,如果手里有东西,一定毫不留情打过去,但一定不会再打她脖子以上的地方,尤其是脸。
“您可真的年轻!”隋心突然弯了嘴角,脸上全然不是赞美的笑意。
温秋月大抵是没有想过她嘴里怎么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隋心笑道,“其实三叔那个,一定不及您漂亮。你说,是吗,爸爸。”后面这一句,是对着隋兴骁说的。
隋兴骁楞怔了一下,低头往嘴里扒饭。
温秋月捡起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眼部的肌肉绷的很紧,她的食指点在上面,嘴角抽了抽,昨晚的眼霜白涂了。
令隋心诧异的是,隋兴骁晚上搬回了温秋月的卧室。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居然也有复合的可能。
所以,之后,隋兴骁总是会对隋心说这样的话。
“你妈妈也不容易,你不要总是气她,好不好?”
“你也是个小大人了,要多听妈妈的话!”
“算爸爸求你了,不要跟你妈妈闹脾气,现在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种卑微的语气,奢求的语气,隋心简直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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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其实也够幸运,只是不太聪明,脑子太死了一点。”温秋月将腿搁直在沙发上,够着腰,不知道在涂抹什么。白白的一层,厚涂在腿上,跟稀释的猪油挺像的。
隋心越过她,去桌前倒水。
“我说话,你有不愿意听,以后有你好受的地方。你呀,其实老赖着晟少爷一个人干嘛,我看高景也不错,他爱玩是爱玩,也一定——”
隋心不想再听下去,躲进自己的房间。
她有点不懂她,以前处处限制她,现在又恨不得把她随便往谁身上推。
隋心打电话给高景。
“高景,你以后千万别来我家找我。”
高景发出一声轻笑,道,“姑奶奶,我又碍着你了?”
“我这次是很严肃的,不关你的事,但你真的不要来了,反正不要在她面前。”
高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
高景说,“你妈是受了三叔的刺激。”
隋心捂着听筒想,原来高景也知道。
“嗯,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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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过去了。
隋心很少到顾家别墅去,怕在那里遇见夏路。家里也不能常呆,她宁愿去外面,逛上一天再回来。图书馆,商场,公园,或是江岸,她身上很少有钱,但只要带够来回的车费就够了。
一天,隋心回家的时候。
隋兴骁坐在客厅里抽烟,满屋都是呛人的烟味,他闷头抽烟,烟灰缸已经堆满了。
温秋月难得没有骂他,但也不管他。
“爸,你少抽点烟。”隋心换了拖鞋,将他面前的烟灰缸拿走,到在垃圾桶里。
隋兴骁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手里的烟蒂落下来,在拖鞋上灼了一个破洞。
隋心怔然,她很少看见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爸,你怎么了?”隋心眼皮直跳,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也许,已经发生了。
隋兴骁挪了挪脚,抖掉脚上的烟蒂,抬脚,踩灭了,依旧不说话。
这时,温秋月方才开口道,说,“你爸啊,误填了单子,数量写错了,是一批重要的货,上面要追究责任,当然,也不一定是他的错,但既然犯了错,总要找人来顶,他又最老实,一定找他呀!”
隋心有些后悔开口问了,既然肯耐心说给她听,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