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唯兴显然是未曾想到陈七不仅不虚心接受,而是会在这争口舌之利。
见到窦唯兴吃瘪,陈俑的脸上竟也挂起小小不易旁人察觉的笑容。
“老师,陈七这性子,可与您年轻时一点不同啊。”窦唯兴指着身侧的陈七说道。
“各有各的活儿法,若是与我一样,那巡抚的位子他不就坐了?”陈俑轻笑道。
“怎么说也是堂堂千户。”窦唯兴也没有丝毫顾及陈七是否在旁,二人直接就陈七谈论起来,“莫非锦衣个个都喜争个快意?倒也并非说你,每个都是如此。”
陈七小小没有回话,方才说了一句便这般回应,陈七若是再多说几句,恐怕他直接发怒当场。
“今日来寻你,主要还是为了左良一事。”窦唯兴看向陈七说道,“左尚卿在他五岁时便送到我尚书府,这九载时间,在我尚书府的时间比他在江陵的时间还长,我膝下无子,这左良如我半子。”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怎么就被你半日给带去红藕香了?”
左尚卿越想越气,最后直接放下自己的官威,一幅乡村野夫的表情,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说道。
“误会着实是误会。”陈七一拍大腿道,“尚书大人,方才说了,只是船上游湖,连那红藕香的大门都未曾进过,更别说碰到什么姑娘了。”
“没碰到姑娘?”窦唯兴摸一下下巴的小髯,随即深吸一口气,“没遇到姑娘为何那左良夜间凌姑娘凌姑娘的叫着?这般梦中呢喃,你又怎么解释?”
“这”陈七面色一愣,随即一脸的苦笑,“这我怎会料到。”
“红藕香我岂是不知道,凌姑娘便是那前厢的鸨娘,若是未曾见过,怎会深记如此。”
陈七脸上的苦笑从未曾断过,小声道:“这与两位殿下同游,岂能没个侍奉之人,这凌姑娘无非就是请个安,问个好的”
“莫要说了。”窦唯兴叹息一声,“左良若是春闱不中,罪责你可担得起否?”
陈七未曾想过,这昨日与左良初识,便落得这个下场。
“这”陈七沉吟一下,随即无奈道:“窦尚书是否太过紧张些。”
“何解?”
“不过是去了趟红藕香,不过是夜间唤了两声名字。”陈七说道,“左良年已十四,作为男子正是年少方刚之时,莫非尚书大人非要左良现还如五岁孩童一般你才高兴?”
“是也不假,但。”窦唯兴欲想再说什么,被陈七打断。
“再说,谁又言语这去红藕香便会影响春闱。”陈七无奈的摆摆手道,“如若此事让他日后更为努力,可是窦尚书耽搁了他?”
“那个陈哥莫气,老师今日来并非是来寻麻烦的。”
突然,亭外一侧,一个熟悉的身影露出。
见是左良。
窦唯兴这才呵呵一笑,与方才那寻事的乡野村夫不同。
陈七并未有喜,只是脸阴沉着,更加无奈的说道:“尚书大人,多大的人了,还搞这般举动。”
“还有爹。”陈七皱着眉头说道,“二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竟还瞒着做这事。”
“两位还都是京师二品官。”
“行了,说一句便好了,竟还停不下来了。”陈俑摸摸下巴的小髯说道,“今日窦尚书的确是寻你的,不过自你回京,除了上次朝堂便未见过你,今日突然奇想试一试你。”
“试我?”陈七也气笑了,“试我作甚?”
“那日你携五甲入朝堂,我见你胆识过人,今日倒是要好好看看你可是欺软怕硬。”窦唯兴呵呵一笑说道。
陈七复杂的情感不言而喻,“幼稚,这般小事也看不出来啊。”
“大胆。”窦唯兴瞪陈七一眼。
“老师,师祖。”左良冲着二人行礼。
“陈哥。”左良轻笑一下,“又见面了。”
“你也是。”陈七说道,“也不早些出来为我说说话。”
“小子若是早出来,恐怕挨训的就是小子了。”左良轻轻一笑道,“这买卖可不能做。”
“好啊你。”陈七轻轻一笑,“那有一事问你,昨夜唤凌姑娘的名讳,可为真?”
“这”左良的脸瞬间一红,如同昨日喝酒一般,“这,都是老师为试探你随意说的罢了,并无此事。”
“是啊。”窦唯兴也笑道,“胡说罢了。”
“莫要蒙我啊。”陈七得意的说道,“窦尚书这试我一事,听方才说应是临时起意,想必不会准备的这么细致。”
“而且方才窦尚书在谈论此事的时候表情真挚,但现在的胡说一事,眼神倒是飘忽啊。”
“你小子,才见人一面,便陷进了温柔乡?”陈七已经看出,这夜间唤人名字是真,窦尚书作为老师给左良留些颜面也是真。
听到这话,窦尚书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可并非是我说漏了嘴啊,这小子甚是警惕,看得穿谎言,可别怪我啊。”
那左良顿时无地自容,一时语塞,似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