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婉在心中微微感叹,自打她做了那梦而太后说了那番话,她便想到自个这样谨言慎行是不是与小时差别太多了?虽谨言慎行让她暂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同样无法勾起皇帝对从前的回忆,这对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我……”顾清婉眼中泪珠迅速聚集,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可她偏死死睁大眼睛就不让眼泪下来,:“妾不过想给皇上做点东西,倒惹了皇上的嫌弃。”
听到这邵烨便将她搂进怀中,顾清婉的脑袋抵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只听他说:“我的清婉素来不会做这女红,你便是不做那些东西我也是高兴的。”
顾清婉的脑袋埋在邵烨怀中,可她的耳朵却没漏掉他的那个我字。
果然啊,这皇上还真是体质。自个和他客气他倒是不喜欢,使点小性子却将他的一番怜爱都勾了出来。
这皇上总算又在后宫走动了,虽然第一晚招的乃是顾清婉,但是众人这心思又不约活跃了起来。
而这其中最期待的便是冷良仪了吧,她自前次在岳充媛处便罚,心中便怨恨不已。此时若她被招侍寝,这皇上看见了自个的淤青,想必定会严惩岳充媛的。
而显然岳充媛担心的也正是这事,虽不是她罚冷溪若跪着的,可她毕竟现在在皇上面前比自个得脸,到时若被皇上瞧见了。所以这几日请安她见着冷溪若便如同没看见一般,只自顾着离开。
不过让一众看热闹的人失望的是,皇上除了第一日招了顾修华,便只是招了梁元蓉梁婕妤和婉昭仪。在启元殿歇息了两日后,又招了韩容华伴驾。这冷良仪似被皇上抛到脑后般,以至众人几日后瞧她的眼光早是多了几分讥讽。
而这观荷节将至,皇上便又连招了几日一向有才名的婉昭仪,而现在宫中唯一能分薄她恩宠的柔妃正怀有身孕,是以这婉昭仪在宫中的风头正是一时无两呢。
云光阁
冷溪若瞧着自个绣的荷包立时拿了剪子便要绞,而身边的宫女立时冲上来道:“小主动不得啊,这可是小主打入宫以来便为皇上做的荷包,剪不得啊。”
“剪不得?”冷溪若冷笑眼中似有泪水要下来,:“不过几日的功夫,皇上便弃我如敝履,还有什么是剪不得的。”
润雨跪下道:“都是奴婢惹的祸,是奴婢该死。”
冷溪若有点心灰意冷道:“起来吧,她不过是素来恨我,此番只是发作到你身上罢了。”
而冷溪若身边另一贴身宫女云霓道:“小主,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的宠爱外,这家世也是顶顶重要的。那位若不是家世,怎会由得她猖狂?”
冷溪若看着外面枝桠上早无花瓣的桃树道:“刚进宫时,那花团锦簇的富丽场景如同就在昨日一般。却不想不过两月便已是昨日黄花了。”
润雨立即着急道:“主子万不可灰心啊,皇上不过是几日不曾来罢了,皇上必还是顾念主子的。”
冷溪若听了心中却是冷笑不已,若是顾念她便不会如此多日不曾来看她,若是顾念她难道会不知她所受的羞辱?
云霓瞧着冷溪若的模样,终究是下定决心般道:“小主,这素来便是梳大好乘凉,既这岳充媛为难咱,小主便该找个依靠以为日后打算啊。”
自那日起侍寝后,皇上虽是几日未来,却日日让人送了东西来。不过只是些小物件罢了,比起那如流水般进了景元宫的赏赐,她实在是不打眼。
而婉昭仪此番如此得宠,便是皇后在早上请安时都忍不住敲打了她一番。不过让众人诧异的是,这冷良仪近日倒是和婉昭仪走的颇近。不过这宫中素来便有这例子,远的不说这岳充媛便也是受了皇后的提携,是以众人只当是冷溪若想靠着婉昭仪这棵大树罢了。
顾清婉走在这路上,远远便瞧着两人。这宫中素来是你不去找麻烦,这麻烦便主动找上了你。
自前次皇上在她跟前落了这冷溪若的面子,冷溪若每次瞧见她那眼神恨不得立时便射死了她。女人总是这般可笑,明明是男人的错,可偏要迁怒到其他女人的身上。顾清婉对于自个被无辜牵累着实是不开心啊。
待一行人走近,顾清婉便先给走在前头的婉昭仪请安。
“嫔妾见过婉昭仪。”顾清婉福身后过了许久才听见婉昭仪的声音。
而随后便是冷溪若给顾清婉请安,之间她脖子微微弯了弯便算是请了安。而顾清婉此时也并不想与她多做计较,只怕惹了这牛鬼蛇神。
“清婉姐姐这是去往何处?”
顾清婉一听冷溪若这叫声,便立时嗓子一紧,这娇滴滴的声音她着实是受不住啊。
“听闻德妃娘娘身子不适,我便是去看望她的。”
婉昭仪虽不高兴冷溪若抢话,却得体地笑道:“我们也是去看望德妃姐姐的,你倒是个规矩的,去的比我们早。”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顾妹妹的规矩就是皇上都赞了又赞呢。只是嫔妾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赐教呢?”
顾清婉瞧着她的样子,就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冷溪若面上微微冷笑道:“这素来为尊者讳一事,便是在嫔妾家中晚辈皆不敢用了长辈的尊讳的。可顾姐姐的闺名乃是清婉,这婉字不就同了昭仪娘娘的封号?嫔妾以为这实属不应该呢,你说呢顾姐姐?”
顾清婉脸上并未变色,只是笑容倒是没了,她道:“这闺名乃是长辈所赐,万不敢随意更改的。”
冷溪若立即向婉昭仪恭敬地福身道:“娘娘素来是个宽和的,只是这封号一事也不是小事。姐姐不愿换这闺名,是因着皇上时常叫的缘故吗?”
此话一出便是婉昭仪都微微动容,这后宫之中妃嫔众多,自然皇上不会记得所有人的名字,若是常年失宠便是皇上忘了这人也是可能的。婉昭仪想着皇上时刻唤自个婉儿,便一时心头发涩。她更想告诉皇上,她闺名乃是浅宁,这婉乃是她的封号并不是她的闺名。
婉昭仪瞧着对面的人,一袭湖蓝色对襟襦裙,银丝所绣螺纹在裙摆间鲜活地流动,而腰间兰草纹的粉绿色缎带更是衬她的风姿绰约。
“要是在寻常家中这也是小事一件吧,可这宫中的规矩素来比别的地方严整的,你说呢顾修华?”婉昭仪似将问题抛给了顾清婉,她若是执意不换那便是大不敬,可若是换了想必明日她变成了这宫中的笑柄。
因为历来只有宫人才会让主子随意改名的。
“嫔妾请昭仪娘娘赐名。”
顾清婉此时跪在地上,那石板路上的凹凸不平的棱角刺痛着她的膝盖,而她垂着头只盯着头顶之上婉昭仪投下的身影。
而冷溪若脸上得意的表情她虽看不见,却是能时刻感觉她恶毒的视线落于自己身上。
七月里的风带着些许骄热,而这繁花一片中就连虫鸣都显得格外生动。遥遥望去这御花园中已是一片花海,而飘出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却怎么都挡不住顾清婉此时心底的寒意。
婉昭仪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以为光靠着这份新鲜便可留住皇上的心吗?
“娘娘,既顾修华如此诚心,您便如了她的愿吧。”
顾清婉从来不知这位冷美人还有如此献媚的一面,着实让她作呕,难怪这皇上是逐渐厌弃了她。果然性格决定命运,就算是再装也会有露马脚的一日。
婉昭仪素手微抬,懒懒地道:“那本宫便赐妹妹一知字吧。清知妹妹请起吧。”
“清明自知,娘娘赐的这知字果真是贴切顾修华呢。”冷溪若的声音越发的温柔如水,不过在顾清婉听而着实矫揉造作了点。
顾清婉缓慢地磕了个头,当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时,她便要自个记住这滋味。她轻轻道:“嫔妾谢娘娘赐名。”
待她们走远后,玉容便过来扶着顾清婉站了起来。她的眼泪已是落下,声音哽咽道:“这婉昭仪未免欺人太甚。”
顾清婉未曾跪过这么久,一时间腿有点麻,只得扶着玉容立即道:“先回宫,你扶着我。”
水碧见玉容哭着扶顾清婉回来,便立时虎着脸问道,待终于问明白是何事,脸上也不由变得异常难看。
“小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这婉昭仪未免也欺人太甚,”她扶着顾清婉的手臂便是要哭了出来。
顾清婉刚刚还有点愤恨,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要是别的人遇见这事情,想必定是羞愧的要自杀的吧。所以说现代社会培养出众多女金刚也是有好处,没皮没脸也是一种优势啊。
“小主,这名字乃是端章太后所赐,如何都是改不得的啊。”玉容抽抽泣泣道。
顾清婉坐在软榻上便要揉自个的膝盖,就听见玉容这么一句话,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问道:“这婉昭仪家中以前并不是在京城做官的?”
玉容进宫前也是受了颇多训练的,就单单这些妃嫔父辈官位、家中关系等资料,顾夫人也是一一让身边的嬷嬷交予她的。
玉容回道:“婉昭仪的祖父洛大人是吏部尚书,而她的父亲以前乃是外放官员。据说婉昭仪十岁以前他们皆是居于西北的。”
“所以说她并不知道清婉之名乃是端章皇后赐予我的。”顾清婉轻轻地说道,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