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别……”

六皇子本来想说，不然就别管父皇了，让他臭着好了，反正最多也就臭个七天，等他们出去了，让宫女或者内侍好好给他们父皇洗洗干净就成。至于这经久不散的臭味，一会儿让人送布和水过来，用沾了水的布把鼻子捂住就是。

但不经意间扫过他们家父皇的时候，六皇子不由得心头一颤，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泛红的发直的眼神瞧着已经不像活人，倒有点儿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

“父……父皇！”不论是为君还是为父，圣上于几位皇子而言都是很可怕无法反抗的存在，如果他此刻不是躺着，而是站着或者坐在他们跟前，他们早就已经下跪磕头，山呼万岁了。

辛太傅正想好言相劝，让几位皇子在圣上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善待他，别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再行后悔，就见几位皇子凑到了一处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分成两拨，开始翻床褥。

“我数到三，咱们就一块儿使劲。一、二、三！”

不论是辛太傅还是徐指挥使都算是看出来了，几位皇子这是打算将圣上连被褥带被子带人一块儿弄到笼子边。说来说去，他们就是拒绝亲自给圣上清理。当然，别说他们自小是金尊玉贵地长大的，就算放辛太傅和徐指挥使身上，只怕也未必能做到，毕竟他们对自己的定位都是国之栋梁，这些琐事还是该交给宫里的奴才们去做。

只不过，想法再好，也架不住诸位皇子极差的手动能力和兄弟之间本该有的协调配合。圣上倒是在他们的合力之下离了龙榻，但才刚离开没有多久，就已经颇有些狼狈地落了地。此刻大约是这位君王一生中最憋屈狼狈的时候了，脸面朝地都没法自己翻过身来。

看着从被子和被褥之间滚落出来的皇帝爹，看着他不算厚的隐隐能看出什么的里裤，四皇子暴躁得厉害，“小九、十一，你们怎么回事？”

“不是我！”十一皇子觉得自己特别冤枉，抬手指了指九皇子，“是九皇兄先松的手。”

九皇子先急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开口道，“我，我手抖得厉害，实在没力气了。”

虽然知道皇家人没有太多的真情实意，但眼见几位皇子对滚落在地的圣上不闻不问，只先声讨手足兄弟妄图撇清自己的责任，还是不免让诸位大臣唏嘘。这还是从前震慑四方，威风凛凛的天下之主吗？此刻的他甚至不如一个街边的乞儿。

……

……

柳欣妍最后还是睡了过去，因为唐敬言实在是太擅长哄她了。

柳欣妍刚睡醒的时候反应有些迟钝，望着头顶陌生的幔帐，打量屋内不熟悉的摆设，她甚至有一度以为自己又被人给抓了，待得慢慢想起密室、密道，她才记起这个宅子是林枫带着他们来的，还有……

身边唐敬言睡的那一侧已经没有了温度，他应该已经起来好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头，若他要离开，只怕也已经走远了。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大，但柳欣妍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喊了句，“夫君？”

这个宅子并不太大，只要唐敬言仍在，应当是能听到她的声音的。

“醒了？”在柳欣妍默认唐敬言已经不打招呼地离开之际，房门被推开，唐敬言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因为太过突然，柳欣妍面上还保持着气呼呼的表情。

“你……没走？”那她不是白生气了吗？

“夫人气性这么大，为夫哪里敢随意离开？”唐敬言把托盘往桌上一摆，走到了柳欣妍跟前，抬手在她嘴角擦了擦，“本来是想多陪着你睡会儿的，可你边睡边流口水，抱着我的手一会儿喊鸡腿一会儿喊猪蹄，怕你醒过来喊饿，我去厨房让他们给你煮了碗鸡汤面，两个鸡腿都摆进去了。至于猪蹄……”

唐敬言的目光很有深意地扫过了某处，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娘说了，等小姑娘生下来再吃也来得及。”

说实话，唐敬言才刚提起猪蹄的时候，柳欣妍是真心有点儿馋的，但她脑中闪过的是红烧猪蹄。但经过唐敬言那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柳欣妍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想到了……猪蹄下奶，然后一股子热气从脖子冲上脑门，只想掐死唐敬言，和他同归于尽。她明明才刚有孕没有多久，为什么要知道下奶这么遥远的事情。

“你胡说！我睡觉可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