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灭火完全是个体力活,来来回回一趟趟,春末天气,两队金吾卫硬是跑出一身汗来。在北乾境内谋杀南衡皇子,一旦得手,势必动摇两国邦交。这不是小事,抓的人已经被押往天牢,陛下钦点武彦卿前往审问。 大火被扑灭,两层小楼烧得乌黑,但并没有全部烧没。丘亦云和秦戍片刻不耽搁,火一灭立刻入内查看,纸、布、家具等易燃物品已经烧得一点不剩,之前施血咒的人已经只剩一副焦黑的骨架。 秦戍看丘亦云一副要翻东西的架势,她放达不在意,他却不想她亲手去碰这些脏污。他吩咐军士小心收敛尸骨,交给刚赶过来的仵作查验。 两名军士上前移动尸骨,一翻动,一枚小印从尸体上掉了下来。 丘亦云立刻弯腰要去捡,被秦戍拦住,就见秦戍把那小印捡了起来,又让人拿水清洗,这才交到她手里。她就这么看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声“谢谢”。 一节拇指大小,南阳玉雕刻而成,没有刻字,只有符文。丘亦云细细看过,这才说:“据传创立炼渊血咒的人得巴蜀巫山一脉真传,游历南阳时悟得血咒,便将法门刻在了一块南阳玉章上。看来传言也有可能是真的,这可能就是那方印。” “戍不懂,这咒究竟如何下的?”秦戍看了看那完全看不懂的所谓法门,坦诚问道。 丘亦云没有直接回答他,她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冲秦戍招了招手,秦戍附耳过来,她这才说:“亦雨回来了,这会应该已经在鸿胪客馆抓到人了。” “那怎么会弄错?”秦戍前半句没说,若是客馆内有内奸,何以会分不清南衡皇子和他的侍卫。他话没说完整,丘亦云却听懂了。 “哇,秦将军你也太相信我了吧,我说什么你都信啊?我是故意说七皇子爱扮侍卫,对方搞不清楚那些话的,迷惑一下他们。炼渊血咒的资料已不可考,但是我们临虚宫藏经阁内有很详细的资料,这下咒的媒介我知道,你猜是什么?” “食水?” “你这样就过分了,你一个门外汉怎么猜得到!”丘亦云撅了噘嘴,笑容却放松而真诚。 “从你描述的中咒以后的症状来猜的,如同煮沸血液,那应当要进入体内,食水是最有可能的。” “啧啧啧,幸亏你不是我的师兄弟,不然我天赋奇高的帽子可能就没了。”丘亦云摇头晃脑,一边继续在室内查看起来。 看了一圈再没有别的发现,丘亦云捏着手里这枚印,也不是特别相信这东西的出处。敌暗我明,连对方身份都没摸清,更遑论对方的能力,实在无法断定这印是对方忽视了,还是匆忙忘拿了,或是根本不知道这印的价值所以没拿。更甚者,是故意留给追查的人的,说不定就是留给她的。 “报!”一名金吾卫匆匆而来,行礼便报:“禀统领,人犯在天牢自尽了。” 丘亦云和秦戍似是早有所察,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秦戍抓的人是死士无疑,能找到销声匿迹已久的炼渊血咒传人,能养死士,对方神通广大,不容小觑。 两人都没有说话,并肩往楼下走准备回鸿胪客馆看丘亦雨抓到人没。临上马,丘亦云突然说:“能力越大,所图越大,这人没有得手,一定会再次出手,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三小姐所言甚是。”秦戍抱拳,亲自替丘亦云牵马。 “你……”丘亦云想说别对她这么好,话到嘴边却成了“你是看不起我的骑术吗?” 温情散尽,两人上马直奔鸿胪客馆。 丘亦雨是丘亦风和丘亦云的胞弟,镇国公府二公子。按照丘氏家规,丘家子弟三岁就要看修道的天分,有天分的都要上临虚宫修行。丘亦雨今年十六,他一年当中有大半年都是在临虚宫修行的。丘亦云回京前他也赶了回来,之后出京去鹤州办事,今天一到家就被告知说他的好姐姐给他布置了功课,让他去鸿胪客馆抓内奸。 丘亦雨其实天分平平,也就比他们三兄妹的爹强一点,尤其是跟上头两个天纵英才的哥哥姐姐比,更是从小被比成渣。但是丘亦雨思维缜密,那聪明劲比丘亦云更甚,若是让他去了大理寺,只怕几年后又是一个武彦卿。 秦戍和丘亦云回到鸿胪客馆时,丘亦雨正在反复盘问越齐的婢女,他问问题很有技巧,几个简单的问题,单独一一问过,然后又把人放在一起反复打乱来问。丘亦云看得着急,端一杯茶去院子里坐了,看到跟出来的秦戍,说:“没猜错的话,秦将军昨夜轮值,是不是刚下值就过来了?” 秦戍点了下头。 “然后又遇上这事……不如秦将军先行回去歇息吧。” “我掌管十二卫,京城防务自当负责,更何况此事关系南北邦交,更不能撒手。”秦戍说着又拱手行了一礼,“多谢三小姐相助才对。” “其实你话也不少啊。”丘亦云受不了他的客气,好话说不到三句又开始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