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夜晚,郑令意感到饥肠辘辘,才知晓自己竟睡了四个时辰。
郑嫦嫦正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醒了,半高兴半担忧的说:“姐姐,曹姑姑来过了,她说爹爹允了,明日会让曹姑姑带着冬妮一块来接我回去。”
曹姑姑到底办事老练,不过半日便将关节打通了。
郑令意依稀能猜到她在郑国公跟前说了些什么,鲁氏以为将错处都推到郑双双身上就能保自己安然无恙,可此事往轻了说是意外,往重了说是弑母。
即便把郑国公说成个蠢的,鲁氏说什么他都信了,可郑双双毕竟是鲁氏教养的,教养不当之责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郑嫦嫦回府几天,郑令意日日让人给她送糕点,生母逝世,姐妹需要相互慰藉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与曹姑姑说定了,所以每次送糕点皆很顺利。
郑嫦嫦让人带信,说冬妮与曹姑姑母女是一路性子,爽快直率又很能干,鲁氏果然有几分顾忌冬妮的身份,这几日请安时只是言语上不饶人,旁的倒没什么。
郑嫦嫦虽没受鲁氏什么诘难,可在西苑里孤孤单单的一人住着,虽有婢子们陪着,但夜里总是思念蒋姨娘,常常一夜难眠。
原本是想让巧罗跟着冬妮一起伺候郑嫦嫦的,可这样一来再加上绿镯,郑嫦嫦便有三个婢子。
鲁氏曾用这个借口来堵过曹姑姑,不过曹姑姑说,蒋姨娘生前已经替巧罗安排了一门婚事,郑令意和郑嫦嫦也都是知道的。
鲁氏便抠抠搜搜的拨了十两银子,想要当即就打发巧罗出去嫁人。
蒋姨娘刚才故去,哪是嫁人的时候,其实这话好回绝的很,只是为了不叫鲁氏面上太过难堪,便由郑燕如打圆场,将巧罗的婚期延了半年。
郑令意自然是为巧罗高兴,但与此同时,心中情绪复杂,一时间难以说清。
“说起来,我还不知十二姐的夫君这次考的如何呢?”
蒋姨娘去世的事情像一块厚厚的黑布,从天而降,将郑令意裹进与世隔绝的悲伤和绝望里。
那几日,唯有愤怒才能似一道利刃,划破这张黑布。
其余的时候,郑令意委实没有心思去打探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情。
“你是说许吉方吗?名次在我后头两位,还算不错。”
吴罚趁着郑令意稍稍分神的空档,往她嘴里塞了小半块花生酥糖。
“你这是夸别人,还是夸自己?”她难得说笑一句,酥糖把腮帮子鼓鼓的,显得格外可爱。
她嚼碎酥糖后,面颊恢复成本来瘦削的样子。
沈沁和陈娆前两日来瞧她时都吓了一跳,沈沁心疼的苦着张脸,眉头就没舒展过。
陈娆稍稳得住一些,当下只是安慰了几句,第二日就送来了许多补品,要郑令意换着花样吃。
眼下正是冬寒时候,除了梅姐儿生辰那日去灵犀院吃了一杯薄酒,送上了一份礼儿外,郑令意就压根没怎么出过静居。
郑令意之前狠狠的骗了乔氏两遭,乔氏虽因蒋姨娘突然离世而泻了几分火气,但心里还是记恨她的。
中公的炭火半分也没给静居,下人们的冬衣衣料也没发下来,凡是该从中公里出的银子,她一律给扣下了。
郑令意与吴罚虽不宽裕,可到底每月有进项,他们两人平日生活也不奢靡,院里下人就那么几个,用自己的银子也养得起。
冬日里吃得起荤腥,可鲜菜实在是贵。
郑令意在陆家吃饭时曾吃到过一种酱菜,味道很是不错,便让吴罚去这酱菜庄上买了几坛子各色的酱菜,冬日的饭桌上也不觉枯燥。
炭火买不了最好的,便择了次之,每一篓足便宜了五两银子。爆炭声虽多些,可也是无烟无尘的好炭,比从前在西苑分得的好了不知多少。
这银钱到底是要捏在自己手里的,丰俭由人,总能过得好。
一开春便要考试,吴罚虽不紧张,可也没有怠慢。
天公不作美之时,他就与郑令意一道在房中待着,他看书,郑令意理账。
天气晴好之时,偶尔会与陈著见面,两人说说这书里不大通顺之处,辩上一辩,总会思路明朗,大有裨益。
随后或是去庄子上巡视,或是去铺子见一见各个铺面的管事,总是忙碌的。
陈著常笑吴罚浑身铜臭,掉进钱眼里了,吴罚则说陈著高门大少,不知养家辛苦。
到底不过是说笑,打小就认识的朋友,陈著怎能不知吴罚的境遇。
陈著年幼时读书便很好,难免傲气几分,言语上得罪了几位族兄族弟,被他们拐骗到山中,被捆住双手吊在了树上。
吴罚那时与吴老将军去山中打猎,他一路追逐野兔,岂料发现了可怜巴巴的陈著。qqqqapp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