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海中祭坛
休整完毕的郑川船阵重新出发,经历了前几日的凶险,这片海境边界处的广阔海域似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宁静,海面之上,再也看不到凶猛鱼群的踪迹了,但一众出海船员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在各船主导者的带领下,所有随船人员各归各位,对着诡谲壮阔的海面严阵以待。
作为整个船阵的旗舰,大鳍舰更是如此,郑女们悍勇警醒一如往昔,目光冷冽的看着海面,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凶悍的船身跟数日前也并无不同,唯一扎眼的,便是那古朴的船头处,多了一个奇特的“人形挂件”。
鲛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被绑在舰船船头,化身“罗盘”,给一群可恶的外族指引方向。
但那抓到他的女人就是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些吸水极好的织物,将他的尾鳍一层层缠绕捆绑在船头处,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身为阶下囚的鲛璃对于这种摆弄也只能听之任之,唯一让他略感安慰的是那缠绕在身上的织物吸满了海水,充足的水汽让他那已然干涸掉鳞的尾鳍终于得到了润泽,是以,即便心中不快,他也只是暗自抱怨几句,生怕他再叫嚷几句,连现在的待遇都没有了。
至于那女人为何如此做,鲛璃一回想起来,就忍不住心下暗恨。
“想让我指路,便要先让我看清路才行,还有,我这尾鳍多日不见水,马上便要干涸褪鳞了,褪鳞痛苦无比,到时,我怕是会直接痛死过去,脑中混乱分不清方向,更没法指路了,所以,你们若想去到祭坛,还是备个人随时跟在我身边,不停给我淋浇海水才行,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怕我蛊惑了别人,便自己来做这件事也行。
他得意洋洋的提出这两个条件,一脸挑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自忖是将对方逼到了墙角,若是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让他好好指路,便要像他所说那般如同服侍者一般,随时随地的跟在自己身旁,照自己的要求行事。
因为有眼罩的遮挡,鲛璃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那女人的神情,但光是想像着对方一脸为难最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他便已经生出一股扳回一城的兴奋感来。
谁知,那女人听完他的话,并没有恼羞成怒,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笑了起来,鲛璃被她的笑声弄得心下惴惴,正思忖她又要如何行事的工夫,便听她语调轻松的道:“既要看清前路,又要润泽鳞片是吗,罢了,看在此事如此重要,不能有丝毫差错的份上,我便满足你这两个小心愿好了。”
于是,他便在忐忑不安的一夜等待后,被绑到了船头!
借着呼啸的海风,女人清越的声音直接灌入他耳际:“这里是整个船阵的最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有这海风吹着,也能让你实时警醒,不会因为倦怠分神,你可要好生看清楚,切莫胡乱指引弄错了方向!”
女人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但鲛璃却分明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戏谑,而不等他发怒,那女人便径自走了,留下了那个曾被他迷惑过的郑女在一侧看守他。
那郑女曾被他的异瞳所慑,迷迷糊糊的陷入昏睡,因而对他异常戒备,除了根据他的话,指引船队前行的方向外,再不跟他多说一句话,似乎生怕一言不对,再被他慑住,让鲛璃颇为无奈。
说起来,即便鲛璃现在有些鬼蜮心思,想要用出来也难。
那可恶的女人不过一个照面,就知道了他异瞳的弱点,若不直接跟人对视,他这异能根本无法影响到旁人!
而他现在,整个人被固定在船头,脖子都转动不了分毫,更别说跟旁人对视了!
一想到这些,鲛璃便心下不悦,口中念念有词,全都是对那女人的辱骂抱怨,呼啸的海风穿船而过,顺着他微张的嘴巴,全部灌进他肚子里,鲛璃被灌了一肚子冷风,不由大力咳嗽了几声,刚到嘴边的恶言自然也被他咽了回去。
那守在船头的郑女听到了动静,拿了个略长的木枝捅-了-捅-他,警告道:“莫要弄鬼,赶紧把好方向,若是耽误了郑巫的事,我可不会轻饶你!”
她在鲛璃手中吃了亏,故而对他格外不客气,截-他时都额外多用了几分力,把个鲛璃弄得背脊生痛,眼泪直接流了出来,一颗颗晶莹的鲛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却没有滚落到海里,而是直直落到了他脚下两侧一对额外固定在哪里的木质凹槽中
郑女朝下望了一眼,欢欣的道:“郑巫真是料事如神,知道你被这海风吹着会迎风落泪,提前放了两个挡碗,想必过了这几日,鲛珠便能没满碗底了!”
“我是被你弄-痛了才流泪,可不是被风吹的!”鲛璃在心底大声咆哮,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生怕自己这般嚷嚷出来,那郑女立刻设法让他再哭几次。
如此又过了数天,一座隐在浓雾中的小岛,终于在视线中若隐若现,看到那座小岛时,郑妩正好站在船头,鲛璃感觉到她走近,立刻迫不及待的恳求她尽快把自己放下来,数日折磨,这骄矜的鲛人,终于被磨掉了一层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