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丢人,头可断血可流,面子千金难求——常婉烧着一张脸转头就想冲到暗室里去找玉简,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却不小心一眼扫到了一边的镜子。
与此同时,门外秋笏声音恭谨。
“长老。有人求见。”
镜子里的少女,白衣长裙,胸口上沾着一个血手印。
果然,刚才捂胸口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上的血弄到衣服上了。
常婉一看自己的手,脑中一下回忆起了那个瞬间。
楚长青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缠着绷带胸口上,目光幽深。
……
啊——打住!!!
脏死了!!!
他还要不要脸!!!
~
李粟抱着自己的书本,忐忑的等在殿外。
他是刚刚从筑基踏入心动期的弟子,宛若刚刚打开新世界,旧的桎梏散去,然而新的难处却接踵而来。
先是不停的做梦,以前做过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化作了考验他的准绳,每天各种心魔踏入心中,从噩梦中考验他的心性——
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为,修道中,最危险的心动期。
偌大青州,心动者万千,放眼望去,也只有不过区区十几人摆脱心动期,万念俱寂,踏入高高在上的灵寂。
是为一步登天。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焦黑红绳,眉眼微微黯淡,却转眼又坚定起来。
青风宗有三位灵寂期的大能作为讲师,每天都会有一位去夫子堂讲课,但是听了那么多,李粟发现,只有常长老的课最靠谱。
夏长老讲着讲着就会讲心动期怎么炼适合自己的毒,而裘长老年纪更轻……这个没什么,但比较愁人的是,他是个哑巴,讲课只会不停的板书……这几天干脆板书也不写了……
是以,即使传闻常长老冷酷凶恶,脾气一差就拆人骨头,为了能安全的在心动期活下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请教。
在华丽的长老殿前等待着,过了很久,才有白衣少年过来唤他。
“长老唤你过去。”
李粟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连忙跟上。
穿过雕栏画栋和茂密的花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院子里小憩的少女。
少女坐在摇椅上,头顶是缀着葡萄架,粉裙加身,头发随意的扎起,素手拿着一本蓝皮册子,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浅栗色的眸子,看上去柔软无比。
李粟一时怔住。
她就像是俗世被父母娇养的闺秀千金,一颦一笑都带着温和秀气。
而不是传言里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常长老。
她也看到了他,没有笑,把手里的书阖上,声音有些冷淡,“有何贵干?”
无形的威压骤然散开!
少女浅栗色的眼睛看着温和,里面却没有任何感情。
李粟骤然清醒——
这不是凡尘的大家闺秀。
她确实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常长老。
李粟把头低下,将心中的旖旎念头收敛殆尽:“回长老,弟子……弟子来请教您一些问题!”
常婉一看他手里关于心动期的书,眼角微微一抽。
她看了一眼自己紧闭的房门。
她作弊玉简丢在了衣柜后的暗道内,生死未卜……眼前这人来问她问题可如何是好……
常婉决定用身体不适搪塞过去,她看了看天,“今日……”
“今日是夏长老讲课的日子。”李粟忽然跪下,抬头,看着常婉,目光坚定,“但我只想听您指教!”
三位长老门下,都会有跟随的弟子。
就像夏长老那天找事,会带着一队狗仗人势的小弟……
常婉也是一门长老,麾下弟子也成群结队的,平时没什么卵用,但是关键时刻会造势。
而每一位刚刚踏入心动期的弟子,都必须在一年后选择一位长老,接受他的指教。
夫子堂的存在,也是为了让这些弟子了解长老的性格,以便做出选择。
而现在李粟说这话,便代表他不用等一年,就选择追随常婉。
常婉:“……”
……看来是搪塞不过去了。
常婉把威压放下,头皮发硬,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如何抵制心魔。”李粟跪在地上,语调紧张,却毕恭毕敬,“弟子身为凡夫俗子,曾犯过很多错——天行有常,善恶有报,如今曾经犯过的错都成为了心魔。”
天行有常,善恶有报?
去他妈的。
常婉听见这句话就脑子疼。
李粟未察觉自己倾慕长老对这句话的深恶痛绝,依然求知若渴。
“弟子想问,您也有心魔吗?您是如何度过自己的心魔的?”
常婉:“……”
她不是原身,她能有什么心魔!
常婉想了半天,回忆着玉简的内容,结合自身经历,最后镇定的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