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杜可仁干脆就没去局里，乖乖地跟宋轶岚去医院。　　周末医院人满为患，两人一大早就去挂号，但是等叫到他们仍然到了中午。担心会做检查，杜可仁早上没吃饭，到了这会儿已经有点不舒服，怕宋轶岚担心，忍着没说。　　“年前胃出血来过一次？”办公桌后面的医生从病历本上抬起头，皱着眉问杜可仁。　　“嗯。”　　“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注意点，你们年轻人呐！”医生岁数不小，看了一上午病人仍然很有耐心，“去做个胃镜，我怕你溃疡面扩大。”　　杜可仁抿了抿嘴，不太情愿。　　宋轶岚看见他的小动作，开口问医生，“能不能过两天再做？”　　医生敲着键盘下医嘱，“没事儿，大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那做无痛的吧，他最近状态不太好。” 杜可仁连轴转了一星期，状态好才怪了。　　医生抬头看了看宋轶岚，笑了笑，“值不当的。平时饮食作息上注意点就行了，不能太惯着他。”　　杜可仁拍拍宋轶岚的手，笑着安慰道，“没那么娇气，没事昂。”　　宋轶岚看看他，没再说什么。　　　　事实再次证明宋轶岚是对的。　　杜可仁秉持大无畏的精神，一往无前地进了胃镜室，进门前还回头冲宋轶岚安笑了笑，既是安慰宋轶岚，也是安慰他自己。他知道做完胃镜肯定会难受，不过是希望这次运气好点，别搞得自己太狼狈。　　宋轶岚在胃镜室外面等着杜可仁，看见后面那个人都出来了，杜可仁还没出来，心下有些担心。　　又等了几分钟，从里面出来一个护士，“杜可仁家属？谁是杜可仁……”　　“这儿呢，”宋轶岚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您是他爱人吧？他反应很大，您进去看看他。”　　宋轶岚跟着护士进去　　杜可仁正侧身在诊疗床上不停干呕，一晚上加一上午没进食，也吐不出什么，但就是一直恶心反胃，停不下来。杜可仁一手撑着床，一手摁在腹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腾不出手来擦。　　宋轶岚弯腰抱扶住杜可仁，给他借着力，一边掏出纸巾来大概地帮他擦了擦脸。　　“岚岚……”杜可仁喘息着，声音发飘。他腾出手来攥住宋轶岚的手，力气很大，估计是疼得厉害。　　“嗯。别说话了。”宋轶岚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希望能让他舒服一点。　　一个全身绿衣服的医生站在他们旁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轶岚看到她，知道是他们耽误人家工作了，对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出去。”　　那个医生欢喜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用力点了点头，“谢谢您。”　　“没事儿。”宋轶岚冲她点了点头。估计还是个实习医生。　　似乎宋轶岚的安抚起了作用，杜可仁渐渐平复下来，不再一个劲儿地干呕。宋轶岚拍拍他，“好点儿了？”　　“嗯。”仍然抓着宋轶岚不放。　　“行了，咱出去吧。”宋轶岚扶着杜可仁慢慢起身，还不忘调侃他，“你可耽误人家干活儿了，应该收你两倍钱。”　　躺在诊疗床上不觉得，站起来就感觉头晕，杜可仁靠着宋轶岚缓了缓，才慢慢往外。　　“我都这样儿了你还笑我。”还是胃疼，杜可仁撇撇嘴，老大的不乐意。　　宋轶岚笑着紧了紧扶在他腰间的手臂，“好，不笑你。”　　　　杜可仁难受得厉害，又在胃镜室外面靠着宋轶岚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宋轶岚给他接了杯温水，自己去拿检查报告。　　等他们再回到医生门诊，人家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嗬，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看见他们进来，医生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　　宋轶岚笑了笑，“他反应比较大，耽误了一会儿。”　　医生诧异地看了杜可仁一眼，“还真这么娇气？”　　杜可仁被宋轶岚扶着坐在医生面前，怪不好意思的，看着又高又壮的个大男人，一个胃镜就给撂了。　　医生接过检查报告，来回翻了翻，眉头又皱起来。把报告摊在杜可仁面前，“你自己看看，胃底这溃疡面比上次大了二分之一，肯定加深了，不然不会闹这么厉害。还有，十二指肠也有了一块儿，饭前饭后都得疼。”　　宋轶岚也皱起眉来，顺着医生的手指往下看。深奥的看不懂，数字还是能看明白的。　　“他胃疼起来要是不愿意吃饭，你不能太惯着他，不愿吃也得吃点儿，老不吃饭怎么好？”这是对宋轶岚说的了。“饮食作息什么的也不用我多嘱咐，他吃不下就少食多餐，你多注点儿意，好好养一阵儿……”　　“是我年前后工作忙。”杜可仁忍不住为宋轶岚辩解。　　“肯定是你自己的事儿啊，人家对你够好了。你自己不注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医生瞪了杜可仁一眼，又叹口气劝道，“工作忙也不能这么个忙法，自个儿身体都不要了？年轻人不注意，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有你好受的。”　　大概也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医生也不着急，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嘱咐了好久才开药放他们出来。　　排队交费领药，又在输液大厅找个了位置坐下输液，一通折腾下来杜可仁已经快站不住了，真是人太多。　　输液大厅定时通风，开着门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本来杜可仁就发着烧，冷风吹得他一哆嗦。宋轶岚给他披上大衣，揽着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暖着他的手一边给他揉着胃。又发烧又做胃镜，折腾了大半天，杜可仁累的够呛，窝在宋轶岚怀里不由自主地犯迷糊。　　宋轶岚忽然想起来，今天本来说好的去福利院看星星的，叫杜可仁这一病全给忘了。怕吵醒杜可仁，她小心地掏出手机来打算给郑如珺发条短信。　　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郑如珺打来的。宋轶岚这才想起来，昨晚怕吵到杜可仁，手机调了静音，早上忘记调回来了。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多，应该是杜可仁做胃镜那会儿。宋轶岚有点愧疚，不去了也没跟郑如珺说一声儿，人家给打电话还没接到。　　发短信显得不太好，宋轶岚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郑如珺就又打了过来，宋轶岚也就接起来，“珺姐。”　　“轶岚啊，你可算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珺姐，陪可仁来医院了，一忙起来就……”宋轶岚挺不好意思，跟郑如珺解释。　　“这倒没什么……”郑如珺有点迟疑，杜可仁病着，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不要跟宋轶岚讲？　　宋轶岚听出郑如珺的犹豫，疑惑道，“怎么了？”　　“星星不太好。” 既然宋轶岚这么问了，郑如珺也就不再瞒她，“”我本来想着你这周过来，等你来了再跟你说的。”　　宋轶岚心里一沉，“现在怎么样了？”　　“前几天高烧不退，昨天又有点呼吸道感染。”　　宋轶岚皱起眉来，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孩子最怕高烧和感染。　　“星星不让我跟你说，前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哪里懂，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宋轶岚听着心疼，星星这孩子总是特别让人省心，平时要是生病了，除了电话打得勤一点，从来不会又哭又闹地要宋轶岚去看他。　　“我……”宋轶岚扭头看看仍然伏在她肩膀上的杜可仁，发着烧脸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宋轶岚叹口气，“我明天过去。”　　其实宋轶岚一接电话杜可仁就醒了，也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头晕难受，不愿意动弹。　　杜可仁自己坐起身，轻声说，“咱们现在就去。” 　　宋轶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杜可仁拍拍宋轶岚的手，“我没事儿。”　　杜可仁接过宋轶岚手里的手机，“珺姐，我可仁。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没事儿，谢谢珺姐。”杜可仁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宋轶岚，就要自己拔针。　　“等会儿，再输会儿。”宋轶岚拦下他，“我去买点饭，你吃了再去。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杜可仁也不再逞能，又坐回长椅上。再不吃点东西，过去反倒是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