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一只炕桌大小的青铜大鼎,里面是红艳艳的珊瑚,枝条绮丽,像光珠一样耀目。
殷老爷去年会见了一个琉球来的富商,对方送了一丛东海珊瑚给殷老爷作为手信,殷老爷一直视若珍宝。这会子搬到厅堂里来,想来定是曹老爷新进得了珊瑚,拿到这边来炫耀,殷老爷一时求胜,特意拿出来压人一头。
殷绣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面上不表,只笑盈盈与两位老爷说话。
这时翠儿从外间进来,殷老爷忙不迭喊翠儿给殷绣搬来一盏月牙凳,又拿来茶果点心。两位老爷的争执被殷绣打断了,这会子倒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殷绣身上,只乐呵呵的笑着,各怀心思,一时谁也不说话。
“欸,”不多时,曹老爷忽然嗟叹了一声,一手捧着茶盅道,“闺女这样的品格,就该好好藏着,这不,让八亲王府的拣了去。可惜我那宝儿,再去哪里寻你这般好的良配!”
“去!”殷老爷啐了一口,愤愤道,“你家宝儿才多大,等他及笈成婚,我闺女都快三十了!”
侍立在殷绣身后的雪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刻遭了青梅一记眼刀。殷绣也掩口抿唇一笑。曹府里三位姨娘,生了四个小姐,三个都已经出阁了,还有一个四姐儿如今还尿裤子,两年前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老来得子,欢喜得不得了。推算着日子,似乎也要三岁了。
曹老爷吃罢茶,清了清嗓子,身后的丫鬟会意,忙捧出一只匣子,鹤步行至殷老爷跟前,躬身呈了上去。
“哟,”殷老爷有些吃惊,抖了抖袖子,一边接过匣子一边拿乔,“原是专程来给我送柬帖的?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曹老爷赧然一笑,殷老爷拿起匣子中的烫金红纸柬帖,笑着连连点头,唔,宝儿这么快也要三岁了,甚好甚好!”
只要事关这个幺儿子,曹老爷总能多拿下许多脸面的,这会子他又笑盈盈向殷老爷和殷绣作揖,“介时请殷兄和令爱一定来捧场!”殷绣笑着说了许多抬举的话,三个人达成共识,格外融洽起来。
不多时婆子进来问老爷晚膳有没有特别交代的,殷老爷留曹老爷用饭,相互推诿了一番,曹老爷起身请辞。翠儿带着两个小厮将曹老爷送出殷府不提。
曹老爷乘上马车往自家去了,一道随行的小丫鬟见他满脸堆笑,奉承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奴婢看老爷这几日,都是满面红光,像庙里的佛像似的。”曹老爷又笑了一会,但他随即又想起殷老爷今日告诉他的事情,不由得脸上一僵,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这时已经到了曹府门口,门子见尊君的马车回来了,忙跑过来拱手行了礼。车夫扶着曹老爷下车,曹老爷一眼就瞥见门前停着另一辆马车,瞧着还有些眼熟。“老爷,”门子凑近前来,一脸难色,低声道,“彝鼎书院的掌事来了,这会子正在厅堂里等着老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