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咽了咽口水,语气却变得格外坚定,“辛公子是八亲王府的世子爷,日后定是要承袭爵位的,小的在外办差,时常听到街头巷议,都说这位世子爷日后定是国之砥柱,是主宰天下的头一份尊贵。”
“只是……”说到这里,却重重的一顿,殷绣能感觉到这停顿中令人窒息的份量,两人再往前行,却蓦地感觉阿宁渐行渐缓,脚下近乎停滞。
“只是,阿宁祖上亦是前朝旧臣,从小爹娘就教我,官场上的人大多口蜜腹剑,不可深交,辛垣锦这样的国之重臣,恐怕也不会例外。”
殷绣原本徐徐行着,这会子脚下蓦地停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耳畔这番话是阿宁说出来的。这时他们已经行到了殷绣院子近旁,两人不约而同的站定,幸好这时女墙下没有旁人。
殷绣面色煞白,阿宁垂着头,眸中涣散,仿佛疾风骤雨中墨黑的海面。“阿宁以为,”他嘴唇毫无血色,那些话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已然停不下来,“阿宁以为,朝代更迭,前朝那些大臣富商,百年之家,败落的数不胜数,我们殷府之所以能挺过这遭劫难,就是因为老太爷深明大义,果断退出朝堂纷争。咱们殷府想要长长久久的安宁下去,就不该……”
他一时仿佛神志不受自己控制,说到这里才幡然梦醒,知道自己已经冒犯了殷绣,冒犯了殷家,立时面色愈发惊惶,紧紧抿住了嘴,许久才又一躬身叩拜,大声道,“阿宁说错了话,请小姐惩处小的!”
殷绣许久怔愣着,一时脑中思绪万千,不知说什么才好。咱们殷府想要长长久久的安宁下去,就不该招惹八亲王府,也不该招惹辛垣锦。她知道这就是阿宁没有说出的话。难怪他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原来他一直对辛垣锦心存芥蒂,甚至因为对八亲王府的芥蒂,或许早已对殷家生出几分猜忌和嫌隙。
阿宁祖上是前朝旧臣?殷绣心下五味杂陈,对这个自己器重的少年,她原来了解的并不多,作为一个主子,这是她的疏漏。仔细品味他方才那一番话,赤胆忠心,又言之凿凿,若不是她重生一世,知道殷府前世的命运,知道谨守祖上的教诲偏安一隅,并不能换来长久的安宁,最终还是逃不开灭族的悲惨下场,或许她会十分赞同阿宁的话。
再看向他时,她的目光已然和缓了下来,只微微笑道,“我不仅不会惩处你,还应该赞许才是。”阿宁早已吓得不轻,肩头微微颤抖,却听她这样柔声软语的安慰,大大吃了一惊,倏尔仰起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