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州一路往北，经过一个月的辛苦赶路，穿过各种城池村庄，言臻总算接近了边城。

看到渐渐西沉的太阳，言臻拉住僵绳，翻身下马拍了拍骏马的肚子，侧身朝后面跟上来的殷素道：“今天不急着进城，我们就在附近的密林里过一晚，如何？”

殷素点了点头，在她的跟前翻身下马。

不多时，她们找了些清水和马草喂养骏马，又寻了些干柴，打算入夜了生火取暖，做完这些准备，原本被她们丢在后头的血瞳恶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殷素的背后，让言臻不由自主的挑眉笑了笑：“他在你身上放了什么吗？怎么总也甩不掉？”

“你的式神，还没跟上来。”

“我说阿素，好好的干嘛提那个煞风景的。”言臻没好气的瞪了眼殷素，见她体贴的用手帕给血瞳恶灵净面，哀怨的叹了一声，言臻老老实实的寻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

当自己不曾拥有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值得羡慕的，哪怕血瞳恶灵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言臻抱膝独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羡慕殷素，至少不会弄丢自己的心上人。

深吸了一口冷气，言臻觉得自己的心里堵着什么东西，令人窒息，简直比业障之火的灼烧还要难受。

“谁？”

正当言臻胡思乱想的时候，往生剑的冷光突然出现，从她的脸颊旁边险险划过，稳稳的钉在后面不远处的树干上。

看着一团黑影从往生剑下消散，被死气包裹着的生气转瞬即逝，言臻快速起身，警惕的注视着四周，问道：“刚才那个，是活人的影子？”

“嗯。”

在树干被完全侵蚀之前，轻松收回往生剑，殷素的目光直视右前方，那里有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撑着一把骨伞缓缓走来，在她后面，跟着一位用破布蒙着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让殷素放弃收剑的是，这个男人背上背着一口沉水棺。

“姐姐的剑法真正厉害，刚刚那一剑是怎么出鞘的，我竟然没看清。”

少女自来熟的往干柴旁边坐下，一边招呼背着棺材的男人同坐，一边叨叨絮絮的数落言臻和殷素：“柴火都捡了，天这么冷，怎么不将火点起来？”

“你是什么人？”

将殷素拉到身后，看到男人在少女身边盘膝坐下，直接进入了调息的状态，言臻这才示意殷素将往生剑收起来，摸出火折子将干柴点燃，在少女对面坐下。

“问人姓名之前，不是应当先介绍自己吗？我记得这是北域的礼仪。”

“礼仪是对朋友讲得，若不是阿素的剑快，你那只影子，应该早就缠上我的脖子了。”言臻的武力值虽然不如殷素，但眼力却是极好的，这也是她看过之后就能依样画葫芦的关键原因。

“那是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出门的时候爹爹交代过我，不能随便伤人，尤其是普通人，所以我只是拔了他的影子，如今你们将他的影子毁灭了，他可是再也不能行走在阳光下了，和死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那个人？”

“难道不是吗？”少女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的模样。

若是换了别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同她理论，可言臻不一样，她见过的小人数不胜数，歪理从来都是自己再说，难得遇到别人说，心下便生了一丝争斗的兴趣：“人没了影子就不能接纳阳光，即使我们不毁那个影子，你将影子从人体拔出，那人就已经成了行尸走肉，说起来，应该是你先杀了他。”

“你……”

“青青，不要动怒。”

头一次在言语上输了别人，少女猛地起身，单手往前，各种术技直冲言臻面门，不等殷素出剑，原本在调息的男人就睁开眼，丢出了一张黄纸符咒，轻而易举的解除了少女的术技。

“三通哥哥，他们是坏人，你让我将他们全都杀了，好不好？”

“你果然就是鬼符三通！”

一样的阴沉气息，一样的黄纸符咒，一样的沉水棺材，唯一不一样的，只有那身破烂布衣，通过少女对男人的称呼，言臻总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知道男人就是此前在诡鉴中看到过的鬼符令主。

“你认识我？”

鬼符三通穿过火堆看向言臻，仔细回忆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个漂亮的姑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杵在殷素身后的血瞳恶灵，认出了这只恶灵的身份：“唐律？他的躯体怎么在这？”

“你知道他只是一具躯壳？”言臻指了指血瞳恶灵，直觉告诉她，唐律会是这个样子，鬼符三通肯定做过什么。

“他从炎城遗迹出来，身受重伤，是我按照他的请求，将他的灵魂和躯体分开，灵魂送去了恶灵谷，躯体送去了深海墓穴。”

无论是恶灵谷，还是深海墓穴，都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去的地方，更别说完整的将血瞳恶灵带出来。

思及此前殷素出手的那一剑，感应到剑身充斥的煞气，鬼符三通眯起眼睛，双手夹住数十张黄纸符咒，警惕的看着殷素道：“你是往生剑主！”

“看样子，名声这东西还是挺有用的。”示意殷素坐下，言臻主动表示友好，又招呼少女道：“我姓言，单名一个臻字，不介意的话今夜在此休整，天亮后一起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