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卿沉思了片刻,沈尧娘的想法没错,俞州沈家这次来的人,多是长辈。若他们只是想走亲戚,而国公府现在只有沈尧娘这一辈的,按道理,也应该是些平辈的女眷前来拜访。可如今却连族长都来了,只怕就是看如今国公府人少好欺负,来占便宜的。 “你们的确不宜出面,都是女眷,面子薄。但,他们打着过继的主意来的,他们肯定是想让你大姐所在的大房过继一个孩子,我觉着,有一个人肯定不乐意他们的计划得逞。”陈敏卿说道。 “谁?” “安大夫人!” 沈尧娘立刻明白了,安家算是京城新贵,一直被世家排挤。如今宝哥儿袭了英国公的爵位,作为他的舅母,安大夫人的身份水涨船高,又重新被勋贵们所接纳。如果宝哥儿的爵位没了,那么,安大夫人自然又会被踢出世家的圈子。重视名利地位的安大夫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二人又讨论了片刻,将计划一一敲定。 陈敏卿喝了口茶,然后视线不禁被沈尧娘拿着茶杯的手指所吸引,纤细白皙的手指上带着一枚墨色玉戒,衬得手指如同白玉一般。陈敏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沈尧娘的手:“尧娘,今日我进宫去见了陛下。陛下似乎一时还不能接受你我的事,于是我们便定了半年之约,半年之后你若未曾变心,陛下便允我提亲。” 当手背传来陈敏卿手掌的温度时,沈尧娘的脸便红了,眼睛也不好意思往陈敏卿的方向看,只是盯着屏风的一角。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如今国公府能管事的也就只有大姐和我,我若急急出嫁,重担就全压在大姐一个人身上了。” 陈敏卿知道沈尧娘不会变心的,半年而已,他还是等得起的。 “家里的年货可置办好了?如果需要帮忙,与我说一声。”说道这里,陈敏卿又想起了什么:“你府里可有信得过的小厮,日后你若想与我送信,就让那小厮过来威平伯府,门房我这两天也会换成我的人。或者让你的丫鬟去西街的红珏坊,那儿是一个卖布的铺子,原是我母亲的陪嫁。铺子里的掌柜我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旧人,信得过的。” “好。”二人未曾定亲,私下见面传出去名声不好。这种事,受伤害最大的终究是女子。再开放的风气都是对男子宽容,对女子苛责。陈敏卿考虑周全,沈尧娘自然不会拒了他的好意。 陈敏卿突然想起来还带了一匣子首饰过来,连忙递到沈尧娘跟前,“前些日子离开京城时,见绣春堂又上了些新货,样式看起来也是很精致的。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去江南,便想着挑了一些给你。” 沈尧娘不禁掩唇笑道:“原来是江南绣春堂的?并不是京城的样式。” 陈敏卿也想起当初自己办过的傻事,“我之前竟从没注意过南北珠钗的样式竟有那么大的区别。” 一旁的晚秋也笑道:“陈大人,不仅仅是珠钗发簪,就是布料花纹、衣裙样式也是差好多的,除了地域之间有差异,今年与去年流行的款式也多有差别。” 陈敏卿咋舌,“我竟从没察觉!” 沈尧娘一边拿出匣子里的发钗仔细端详,一边笑着说:“你又不是整日里窝在后宅的妇人,且多年都在荒芜西北,注意不到不是正常的吗?” 看得出来,这些珠钗都是陈敏卿精心挑选的,款式雅致精巧,沈尧娘很是喜欢。忍不住拿了一只插在发髻间,晚秋拿出了一个小镜子,递到沈尧娘跟前。 陈敏卿看到沈尧娘很自然地插到了发髻上,也很欢喜。上一次送的发簪,虽然沈尧娘收了却没见她戴过。如今二人表明了心意,随还没定亲,但至亲之人大多已经知晓,行事也不用过于顾忌了。 “很好看,和你这一身正好相配,就不用摘下来了。”陈敏卿提议道。 今日沈尧娘穿着淡黄色长袄,而她选的那支发簪以黄玉为花瓣,白珍珠为蕊做成了腊梅的样式,几朵以假乱真的腊梅簇拥在黑色的发丝间,平添了几分属于冬日的生动。 听了陈敏卿的话,沈尧娘也就没有摘下,然后将匣子让晚秋收好。 “丹朱与鲁贺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二月份,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陈敏卿点点头,“自然说了的。你放心吧,我帮你盯着他,定不会让他欺负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