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就设在宫中,这周围就属宫中的后花园花开得最为好了,先皇便是个爱赏花的,在这花园中种了上百种花,一到春天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也真是和那后宫女子有些像,这赏花宴说是赏花,实际上也不过是要为这些皇子选妃罢了,众皇子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龄了。 将军府离这皇宫也不远,很短的路程就到达了。 林长安下马车后,林寒和官小晏已经在前方一点的位置等待了,青泽帮林长安理了下衣摆跟在后面,他们来的并不算晚,穿过宫中的重重长廊到达花园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他们刚走进去,那些已经落座的人就转头看向了这边。 那些夫人们看官小晏的眼神总是有些嫉妒的,这大将军,一生也就宠她一人,而自己呢,家中不知道有多少“姐妹”要和自己共侍一夫。 男眷们的眼神都看向林寒,这个人,也不爱在官场上与他们打交道,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但却是无人能撼动林寒的权势的。 独自走在后方的林长安穿得不显眼,有些人瞥到那墨绿色的衣角的时候还以为是官小晏带来的丫鬟,林寒身形很高,林长安在后面被挡了大半个人。 这赏花宴的男眷和女眷都是分开坐在左右两边的,林寒伸手帮官小晏拨了一下有些垂落的发丝,眼神宠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官小晏低头轻笑,轻轻拍了他的肩头,扭头去女眷的方向落座了。 林寒也就近坐下,此时人们才注意到站在林寒身后的那个女子。 她和其他的女子相比身形要修长一些,头发梳成堕马髻,简单的簪子,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裳。 第一眼看过去不像其他小姐穿得那么惊艳,但是她的眉眼确实让人不自觉想要多看两眼,简单干净的发式愈发清晰的五官,修长的双眉和微微有些眯起来的桃花眼,眼神清明,虽然是随意束的腰带,却也不难看出她纤细的腰肢。 孟七苦坐在远处,看到大家看到林长安的那一刻都屏住了呼吸,捏紧了拳头,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她自知自己是不如林长安好看的,孟七苦勾了嘴角,她穿得简单,但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不过这林长安,看起来也不是个太聪明的,竟然在这样的宴会上穿成这样? 林长安倒是不紧不慢的,也不来右侧落座,一直站在后方与她的丫鬟低语着什么。 孟七苦觉着她好像在等什么,女眷们和各位小姐都是跟自己的熟人坐在一起,有人见林长安一直在远方站着,都窃窃私语着。 这林长安在陇右城中是出名的不善于交际,除了有个青梅竹马的四皇子顾西北以外,就没听说过有其他的好友。 不爱出门,平日她也不去私塾,这将军府倒也是个财大气粗的,直接请了先生在家单独教她。 她们的低语议论声在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的时候戛然而止。 “皇上驾到——” 一起来的还有皇后和众皇子,皇子落座在天子下方一点的位置,皇后坐在右边,左边的位置却是一直空着无人落座。 那是裕王顾行止的位置,太监在皇上耳边低语了两句后,他揉了揉太阳穴,顾行止从来都是如此,想何时来就何时来,不想来就罢了。 大家都知道裕王殿下的权势,不过这么重要的宴会…他都不出席? 众人心中疑虑,但也不敢私下议论这位殿下。 后来的人都逐渐坐好,林长安却依旧站在那里。皇帝看到林长安,眼神温和。 “长安,为何不落座?”他的声音到大不小,但是却听得很清晰,空气静谧地只能听见坐在上方的天子说的话,没有人敢出声。 林长安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女眷坐的地方又看了眼男眷坐的地方,而男眷这方实际上就是臣子所坐的位置,林长安虽然也是个姑娘,但是她也是黎国出色的臣子。 他看林长安有些无奈的神情,心中了然。 第一次授给她女将军的名号的时候,她就在自己面前提过了,当时她就说过想要坐在臣子的一方。 林长安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长安只是在想,应该是作为臣子坐在左侧,还是作为女眷坐在右侧呢?” “你刚刚出征回来不久,既然如此,那你便坐左侧吧。” “是,谢陛下。” 一时间下面开始吵闹起来,林长安作为一个女子竟然坐在男眷的席位,这是多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但是又是皇上亲自开口,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得跟自己身侧的人低语着。 全国上下,也只有林长安也有这样的“特权”。 林长安此次来是不打算跟这些小姐们争的,坐在女眷方还要参与才艺的比试,她觉着有些麻烦,还好皇上还明白她的心思。 也不枉自己曾经在皇上面前提起过自己不喜欢胭脂俗粉的味道。 她选了第二排角落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倒也不无聊,一直撑着下巴低头看着桌面。她这个位置离顾西北很远,只能远远地看到一个侧脸。 顾西北和以前一样,着了一席白衣,简单中又不失华丽,衣裳上有着繁复的刺绣,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方才自己与皇上说话的时候,余光瞥到他,顾西北嘴边带着温润的笑意,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数秒。 眉头微蹙,似乎在打量着她的打扮。 她只是抬眸微微点了头,就再也没有理会他,现在坐在角落,也就更没有机会对上眼了。 她前世着急地跟官小晏去女眷区找了个好的位置坐下,因为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顾西北,却被女眷们的脂粉味熏得头晕。 并且,其实当时他也没怎么看自己。 仔细想来,还真是被爱恋给冲昏了头脑。 赏花宴进行了大抵有些时候了,前方的那些人明显有些微醺,林长安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她这里倒是清净,离林寒和林长平的位置也有些远。 偶尔看到有人想与林寒说什么,都被林寒几句话给堵得脸色发黑。 林长安忍不住轻笑一声,自家爹爹的性格也真的耿直,说不来这些阿谀奉承的假话。 林长安端起面前的酒杯,这杯酒在她面前摆了很久,浓郁的酒味一直在她鼻尖缠绕,她也有些馋,还好自己独自坐在这里也不会被看见了,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总还是不大好的。 她刚放下酒杯,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踩过她身后的草丛沙沙作响,林长安转头瞥见那人黑色的衣角,看着面料十分上乘,边缘秀了些金色的丝线,精致繁琐的刺绣花纹。 “林将军。”那人的声音有些戏谑。 林长安心里一紧,这人大抵是看见自己喝酒了吧,还未来得及接话,他就已经走到林长安身侧,此人站的地方有些背光,刚好挡住了夜晚微弱的光亮,林长安不禁皱了眉。 “在下可否坐在这里?”这人悠悠的吐出一句,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是疑问句,也用的是“在下”二字,但是林长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没由来的压迫感,难以拒绝。 如此平常的一个称呼,由这个人说出来,却染上了几分别扭。 林长安抬头,微微眯了下眼,这才看清这人。 “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