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眨眼就是郑夫人上的最后一节课了,而上完这课两天后便是冬至,既完成了课程又是过节的,杜若善与杜若盈都有一种愉悦的心情。
郑夫人拿出了一些茶沫子,分别让二人说出这茶的名字。
“黄山毛峰。”杜若盈只轻轻闻了一下,笃定地说了出来。
杜若善则摇头,她实在分辨不出来。
郑夫人淡然一笑,对杜若盈大赞之余并无责怪杜若善。
“你们日后要勤加练习。谨记。分茶之技仍文人雅士所为,不在输赢,只为陶冶心性,结识好友,如存了争强好胜之心,一味炫技,那是不可能泡得了一盏好茶的。”
杜若善略听出了郑夫人的惆怅,其实郑夫人对她们两个都不满意。或者是自己愚笨,又或者是杜若盈急于求成,总之都没达到郑夫人内心的标准。
要想结出好看的汤花,最关键的工序为点茶与击拂,但是当杜若善一丝不苟的操作完之后,茶面汤花的色泽混浊,线条如小儿涂鸦,而盏的内沿与汤花相接水痕斑驳。
望着杜若善的的茶如此狼狈模样,郑夫人只一眼瞥过。
反观杜若盈,则信心满满地站在一旁,果然,郑夫人轻抿了一口她的茶,略略点头表示赞赏。
杜若善苦恼地挠了一下头,随即又安慰自己,此技每个步骤都须精究熟谙,日后她将多加练习,只求拿得出手罢了,不必追求极致。
郑夫人道:“再来一次罢。”
天色突然暗沉了下来,似乎又要下雪了,屋外寒风呼呼刮得红梅枝哗哗地作响,刚缓过来几天的红梅,这会估计要被风雪打掉了。
冬灵听着屋外的声音,越来越紧张,她观察二位姑娘好几天了。
因为煮茶对水的要求十分高,因此不能用一直煨在暖炉上的水,以至于她与东月必须要去前厅多次取活水煮开。
因两位主子的练习次数不一样,那么……她与东月有时候是错开取水的。
冬灵闭上眼睛,睁开之后一片坚定清明。今日是行动的最后时机了,虽然二姑娘没有催促自已,但如果错失了最后的机会,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在冬灵睁眼之时,她并不知道常嬷嬷曾经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常嬷嬷见天色有异,屋里光线灰暗,她转身去内屋取了两支大烛点上。
冬灵静静地听着东月的绣花鞋走路时发出难以捉摸地沙沙声,这个声音她尝试着听了很多遍,东月走到哪她都知道,这个时候东月该走到门槛了。
冬灵跟杜若盈说道:“二姑娘,我去拿水。”
杜若盈正专心致志地称着着茶沫,点点头。
屋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如常日,两位姑娘举手投足间优雅大方,少女的轻灵美好显示无余……气氛十分的静谧安逸。
东月拎着錾花铜提梁壶走了进来,这时,冬灵拎着同样的壶子走了出去。
冬灵听到的都是自已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
“啊……”常嬷嬷手中的烛直掉落地上,她看到了极为惊险的一幕。
冬月往前滑去,直而重地撞上了东月,东月的錾花铜提梁壶猛然往杜若善身上砸过去……
冬灵的双手不顾一顾地抓在东月身上,情急之下东月只能慌乱地用双手抱住提壶,可提壶十分滚烫,几乎把东月手上的皮都烫掉了,她本能把丢开了提壶……
杜若善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脑袋混浊了一下。而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远远比这混沌要短。
由于东月的动作,这提壶偏了个方向,没有砸在杜若善身上。
但杜若善与东月、冬灵三人都都滚在了一处,桌子上的东西全掉到了地上。
在场的女孩子都哇哇地尖叫着……
“啊……”杜若善只觉自己的右手尖锐地痛,“好痛好痛……”
郑夫人与常嬷嬷脸上惨白失了常态,几乎是跳了过去,推开冬灵与东月。
杜若善抱着自己的右手,咬着牙关,五官都皱缩在了一起,她痛不可耐,心脏骤缩,立刻昏厥了过去。
屋外几个婆子,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但见到此状都傻眼了,过了一会儿两三个机灵又忠心的才跑出去叫人来。
“快……”郑夫人刚说话便发现自己舌头都僵硬着。这如何是好,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人家的宝贝疙瘩出了这等祸事,她大喝一声:“快去叫大夫!”
杜若盈同样惨白着脸站在一旁,但看到杜若善身体痛苦蜷曲后晕倒在地上,她脑袋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即神色立刻变得惊慌失措。
不到一刻钟,爱女心切的杜大爷披着一件狐皮大袍大步生风地走了进来。
跟着杜大爷一同前来的王保如一尊黑面佛守在门口,闲杂人等一个也别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