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想着:葛氏还是这么不会说话,若是世子妃乖巧温顺,那么这桩婚事又怎么来的?
一个敢设计男子的女子又谈何乖巧温顺,若非与葛氏做了多年妯娌,知根知底,她还真以为对方是故意讽刺侯府娶了一个败坏门风的搅事精。
白靖瓒也发现自家媳妇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只好轻咳一声。
葛氏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飞快转移话题,拉着挨在身边的娇怯少女介绍道:
“这是你伽敏堂妹,她胆子小怕见人,旁边的是伽琦,她是个小性子,平日里素来娇气,都被我惯坏了。”
白伽琦不乐意的撅起小嘴道:“母亲偏心,琦儿怎的小性子了?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一位气质成熟淡然的俊逸青年笑道:
“母亲这样说,还不是担心人家好心与你交往,却被你这个混不吝的欺负了去。”
白伽琦眼神扫过安静如鸡的世子妃,阴阳怪气道:
“兄长多虑了,只要不与心术不正之人来往,我又怎么会凭白欺负人家呢?”
“伽琦,休得胡言!”葛氏狠狠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不料想,旁边却又站出来一人声援,
“琦姐姐说的很对,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大哥才不会喜欢呢!他喜欢的是贺家表姐,有些人就等着被休弃吧!”
白伽仪平地惊雷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程夫人大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仪儿,你住口!”
众所周知,程夫人曾属意娘家侄女想要亲上加亲。
早年她向姐姐提亲的事,也是得了密关侯首肯,不料却被当时钟鸣鼎盛的贺家一口回绝。
白氏夫妇这才明白,贺家一直没看得上侯爵府的地位。
这样的难堪,对成年以后便一直顺风顺水的密关侯来说,还是头一遭。
更有甚者,狂妄的贺家竟将程夫人私下的提亲,公之于众,公开嘲讽密关侯痴心妄想,为儿子求娶他贺氏名门仕女为妻。
自古文人不可相轻。
自此后,性情刚烈的密关侯便将此事看作奇耻大辱,不但快刀斩乱麻断绝和贺家的一切来往,更不许儿子与贺灵玉通信。
随后,他又给儿子定下了另一桩有权有势的婚约,彻底绝了儿子娶贺家女为妻的念想。
庆幸的是,没过多久西南边关再次告急,密关侯随军征西。
因熟知大雪山周遭地形,屡次设伏蛮兵,立下大功,一举升为了一品侯爵,更拥有开府建兵的特权。
密关侯的确是拿命拼出了侯府的前程。
虽然之后他再未出征,但自那以后,也再无人敢拿这些儿女旧事,来羞辱这个手握一支五百精兵的玉面侯爷。
现如今,自己的嫡亲掌珠,却当众对着侯府新进门的世子妃,说世子心系贺灵玉。
这便是明晃晃打他的脸,哪怕这个儿媳他并不喜欢,也断不会接受贺家女进门。
白伽仪话才说完,程夫人就知糟了。
自己枕边人是什么犟脾气她最清楚不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虽没有宣之于口,但她知道白侯爷心中对贺氏一直无比厌恨。
因姐姐嫁到贺家,连带着她都不敢在丈夫面前提起姐姐,唯恐被迁怒。
伽仪竟在此刻跑出来替贺家女出头,可不是要遭。
程夫人忽然对聪慧缜密的贺灵玉,生出了一丝怨忿,若非她如此邀买人心,伽仪又怎会一头热为她出头。
程夫人忐忑不安的望去,果然近几年来基本上喜怒不形于色的侯爷,眼中已是阴云密布,
“我竟生了个好女儿,为了外人打自己大嫂的脸。四丫头,既然你一心向着你表姐,那便去做贺家女儿吧。只当我白靖枢没生你这个孽障!”
话锋一转,白靖枢又冷冷的盯着自己这个重文轻武,缺少男子汉气概的嫡子,一字一句的警告他:
“锡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为父都不干涉,只是要记住,密关侯世子绝不娶贺家女儿,否则后宅永无宁日,你若不想当这个世子,等你意气用事的人,多得是。”
这一番警告意思足够明显,被妹妹坑了一把的白崇锡,只得冷汗涔涔的表明立场:
“儿子从无此意。”
其实这些年以来,白崇锡虽与贺家表姐偶有书信来往,但他一直十分清醒,从未对贺灵玉有什么非份之想。
哪怕有幼时的情分在,也敌不过世家继承人刻在骨子里的利益至上。
贺灵玉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她无法割舍,欲壑难填的家族,这便注定了,他不可能娶她为妻。
在他心里,早就认可了沉稳精干、贤淑大气的未婚妻霍江怜,是他后院的未来女主人。
只不过世事难料,谁想半路会杀出个泥石流殷雪罗,硬是搅和了他与霍家的婚约。
全程划水的殷雪罗,一脸懵逼的望着忽然发怒并开始iss自己儿女的公公。
什么情况?难道刚才是她幻听了?小姑子骂的不是大嫂而是老爹?
别人的剧情都是换壳女主颠覆傻白甜人设,一人叉腰,怼天怼地据理力争,喷的炮灰甲乙丙怀疑人生么?
怎么到咱这儿还没给台词呢,怎么就被这个忽然炸裂的白侯爷一个人轻松解决了?你凭什么抢女主的戏?
殷雪罗气愤的发帖求助我这是落地三级套,却愣是没开一枪,队友就带我躺鸡了?不开森。
不过,这一早上信息量还是很大的,殷雪罗打算回去再单独开课补习一下密关侯府的恩怨情仇这门功课。
看来又到小绿、小翠老师竞争上岗的时候了。
从未见过温和睿智的父亲如此愤怒白伽仪被勒令禁足三个月,还要抄写女戒、女德和白氏族规一百遍。
临走,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埋头作鹌鹑状的殷雪罗,想要狠狠瞪她两眼,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压根没往这儿看,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