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妈那时候是真的吓坏了,但我爸安慰我们说距离收债的死线还有两周,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爸妈是连夜出门透支干净了所有具有透支功效的支付卡,然后回家打开电脑准备定明日的机票带我一起外逃。然而不幸的是那时近两日都是橙色预警的雷暴天气,所有离境航班全部取消,没办法我们只能预定了三天后凌晨的机票,准备时间一到就立即走人。”
“接下来一天多时间里我们一家是门都没出,我妈蜷缩在床上不住地发抖,我爸则坐在床边一直安慰她,我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但心思却乱得根本不知道上面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余光瞥着我爸和我妈的样子,我最终是哭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因为害怕吧……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爸后来被吵得烦躁,他吼了我一两句,但接着自己也哭了起来,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他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一家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等到了那天晚上,我妈突然想起了我的生日,她叫我爸出门买回来了个蛋糕,接着我们就聚到了那张并不是很大的圆桌旁,我爸把灯关了,蜡烛在黑暗中捧起星星之火,那是我看见过最好看的光芒,活跃,且附有律动。”
“我闭上眼睛准备吹灭它们,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车门关闭的声响,我爸立即起身跑到门旁将灯打开,然后一脸惊恐地推着我妈和我进了卧室。”
“我知道他那时在恐惧什么,我们家住的是棚户区,居住的人根本买不起车子,能听见这种动静其意义不言自明,透过屋外的雷声和雨声,我甚至能听见人上楼时脚踩钢质垫板的响动,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人在面对险境时总能爆发出些异乎寻常的潜能。”
“床地板下有个隐藏的小暗层,是前主人装修时自己设计的,我爸叫我钻进去躲着,而后我就看着他把我妈藏进了衣柜里。”
“紧接着屋门就被人破开了,进来的几个家伙是直接把我爸放倒在地,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爸一直在求饶,但没一会儿就再也出不了声了,他整个躯干连同脑袋一起皆被鲜血所覆盖,那些人用刀子在他身上不断刮擦,像凌迟一样把他割得皮开肉绽。”
“我妈受不了了,打开衣柜门冲出去和他们拼命,但随着一声闷响传出,她是直接倒在了我爸旁边,脑门上插着把匕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其中已经没有了生机。”
“最后他们把我爸的尸体拖了出去,直到隔着雨声听见那汽车发动的油门轰鸣声,我才从床底下的暗格里爬了出来,打电话报警时得知邻居已经帮忙报了,不过由于地处偏僻及天气因素,出警的车辆还要等个几分钟才到得了。”
“放下电话后我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那时的我出奇冷静,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就呆呆望着我妈的尸体,保留完好了现场所有的证据。”
“然而这案子后来竟然变成了悬案,看上去粗糙无比的现场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我爸和我妈的DNA,居然提取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身份信息,不过我也知道是清斋苑的人干的,所以在后来我才自己兼职赚学费修习了犯罪心理学,而现在与你们警方合作的最终目的,也是希望有机会能把这群害死我父母的家伙全部……”
“拖入地狱。”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张队长?”
电话另一头的张毅嘴唇蠕动了下,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短短两个字:“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曲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就仿佛刚才所说的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暂且抛开我的经历,让我们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目前的案子上,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起普通的失踪案吗?”
“还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张毅的态度较之先前是好了不少,“只要不违反安管条例,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我想要对失踪者家里进行搜查。”
“搜查?!”张毅皱了皱眉头,“行,我待会儿去向上面申请搜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