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我们攻入了上齐的都城淮南城。淮南城破后,有人看见了李凌南乘船离开,江将军立刻派人去追,顺流而下追了几十里,却听说李凌南的船沉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淮江的水依然很急。江深水冷,我们的士兵在江内找了好久,最后捞起了那艘沉船,在船内找到了一具尸首,已经被船屑划得面目全非了,但是那衣服是李凌南的衣服,还有象征着他身份的玉牌。”
“船怎么会沉?”江清月问。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燕贺道,“左不过都是上齐反贼的船,船毁人亡,这个结局对盛天许多人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也便没人再追究了。”
江清月叹了口气,也是。
没有意义的事情,何必再去追根究底。
“就是怕你难受,所以一直都没告诉你。”燕贺望着江清月,生怕她伤心动了胎气,“但又知道瞒不过你,知道你一定会问。”
李凌南对江清月好,他们都看在眼里。而江清月也视李凌南为知己好友,他们也都知道。
外边的小太监又来催促了。
“你去忙吧。”江清月说,“我没事。”
燕贺让那小太监先走,只说自己一会儿便到。他蹲在躺椅边,看着江清月:“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这样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个好结果。他那样潇洒随意的性子,就算将他抓回来我不杀他,也是终身监禁,对他来说岂不是更残忍。”
“我知道。”江清月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赶紧去未央宫吧。”
这几年的时间,燕贺已经完全长开了。江清月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还是个脸颊圆圆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成为了瘦削有棱角的,翩翩少年郎。
他和江清枫给了江清月同一种感觉,他们明明都比她却在岁月的磋磨中,有着超脱寻常的成长速度,飞快变得成熟,现在弄得宛如她的兄长一样。
幸好这个时候,顾辞回来了,燕贺才放心地去了未央宫。
顾辞一大早去了广元帝的帝陵准备相关事宜,现在才刚刚忙完。
“怎么了?”顾辞问,“看燕贺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没什么。”江清月用毯子蒙住头,“我就是有些困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睡。”顾辞并没有接开她蒙头的毯子,“我抱你去里边。”
他弯腰,把江清月整个人连带着毯子一起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门窗关上,整个房间更是暖意融融。
江清月抓着毯子,轻轻眨了眨眼。
眼角湿润,她很不好受。
她视李凌南为知己好友,朋友离开,她心如刀割。
鲜衣怒马的男子,总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天地之间,肆意潇洒才是。
李凌南毕生所求,一个是她,他没有得到。一个是自由,他也没有得到。
这世间的事与愿违,总是比想象中还要多。
江清月越想,眼泪越是止不住。
不光是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替李凌南感到惋惜。
浑浑噩噩地想了许多,和李凌南相识以来的片段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江清月的脑仁都有些刺刺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蒙蒙地醒来。
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光线昏暗,帘子遮蔽,并不知道外边是黑夜还是白天。
江清月坐起身,觉得眼睛酸胀,抬手摸了摸,已经肿了。
伸手掀开床帘,可见外室光影明灭,将一个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江清月下地穿鞋,绕过屏风走了出去。顾辞坐在案后,正在提笔写东西。
“炉子上罐子里有几个鸡蛋。”顾辞头也不抬地道,“滚一滚眼睛可以消肿。”
江清月看向了一边的炉子,打开了罐子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