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现在有两个龙泉剑坊了,阊洲和衡寿现在是王不见王,发生什么都会觉得是对方动了手脚。
反正,天下会炒钢法的,不是阊洲薛,就是衡寿薛,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谁都知道不会有第三家。那市面上混入一批不明来源的钢口兵器,是不是也没人说得清楚了?
闭上眼,宁非回忆了一下封小弟的那把翠云。
流沙纹,靠近把手八面剑身,上镂刻“薛”字变体。
防伪做得不怎么样,大概是薛家对技术有绝对自信,不怕山寨品抢占市场。
可如果有一批西贝货,比真正龙泉剑坊出品的兵器质量还还要好呢?
宁锯子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肚皮。
嘿嘿嘿,低调赚钱又财不露白的机会,来了!
同一时间,远在衡寿的薛义枭打了一个喷嚏,莫名的感觉背后发冷。
此刻他正站在衡寿薛府的书房,听他老爹的训斥。
“你怎么这么蠢!竟然让薛义栾泼了这盆脏水在头上,你知道那玉膏脂一年能赚多少银钱?!”
薛琰是薛壁的嫡幼子,薛义栾的亲叔叔。他兄长薛珏英年早逝,大房就剩下寡嫂带一个侄儿薛义栾,本以为薛家下代家主之位十拿九稳。
谁料他这个侄儿是个人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巴结祖父。父亲也真是偏心,放着他这个儿子不看,见天把薛义栾那小子带在身边,还早早就为他造势,送他入朝。
薛琰越看越觉得这风向不对,他爹这是要越过儿子抬举孙子啊!
论儿子他也有,他们二房薛义枭,薛义鹄,薛义鹏,他三个儿子抵不上一个薛义栾么?!
还没争出个高下,老头子给先帝守灵死了,薛义栾立刻翻脸,把这阊洲总坊不放手。
薛琰哪能善罢甘休!?他也盯着龙泉剑坊那块肥肉呢!有剑坊在手,哪家藩王不得高看一眼,谁上位都得给他留一分恭敬。
他一面在宗族里发力,一面派儿子去定安城,想再多拉一份助力。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给他闯了个弥天大祸!让薛义枭有把柄可抓!
现在阊洲老家的人都在骂二房。玉膏脂虽然比不得龙泉剑坊天下闻名,可赚钱的能耐远超剑坊,是实打实会下金蛋的母鸡!
没了玉膏脂的收入,薛家一下子就缺了一大块,各房的手头都不宽裕了。
“爹!真跟我没关系啊!”
薛义枭欲哭无泪。
“您想我能自己坏自己家么?就算我要坑薛义栾,那也不能做这么明显,我是傻的吗!?”
“你是不是傻我不晓得,但这盆污水算是泼到我们家头上了,现在阊洲那边都在戳咱们脊梁骨。”
听他爹这样说,薛义枭冷哼一声。
“理那些势利眼作甚?!咱们家若是以后得势,他们自然会变着法地抱上来。”
“爹我这次去定安城,看到了墨宗弟子。”
“哦?”
薛琰的神情一肃。
“确定是墨宗?那个派的?”
“反正不是铁匠。”
薛义枭压低了声音。
“我差人去打听了,是进城来做杂活的,但没有铁匠。”
听他这样说,薛琰微微松了口气。
他也觉得墨宗不该还有铁匠。当年那场夜袭,墨宗的铁匠坊都给一网打尽了。
倒不是他们安插进墨宗的内应神通广大,而是那位铁匠坊主的女儿起了大用。女人这种东西,又蠢又自私又没见识,哄着些甜言蜜语就能上钩,张嘴就把整个铁匠坊都卖了。
有名单在手,墨宗铁匠坊自然一个都跑不掉,连带着所有的书简,还有密不外传的工艺,连玉膏脂的做法都说得清清楚楚。
墨宗所有的好东西都已经被榨干,现在的墨宗,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至于,为什么薛家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说自己的父亲是大德圣人的亲生儿子,下一代的墨宗矩子,她身上流着圣人的血脉。
大德圣人临终前,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儿子,而当时的矩子根本不知道。
“无妨。”
薛琰摇了摇头。
“不用太在意墨宗。”
“衡寿库里还有一部分次等品,以前因为阊洲压着一直没卖出去。”
“你与封家联络的时候,不要提墨宗的事,只说衡寿薛家愿意出一批武器,问封家有没有意向。”
“若是有,便作价卖给他们,就说是从阊洲带出来的一等精钢,打发这些军户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