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凛一扯马缰侧身稍稍背对着城楼将楚谣与枪口隔绝。尔后偏头扫一眼那些士兵从铠甲与兵器上来看绝大部分属于金池卫兵士其余则应是虞家军约莫着有三十人。
向他问话之人应是虞清的一个弟弟,是来飞云关接孟筠筠的,收到倭贼来袭的消息率队伍赶来最近的金竹。
如今孟筠筠也在城中,不知道表姐弟俩见过面没有。
寇凛凑在楚谣耳边:“你认不认识他?是虞清哪个弟弟?”
“不认识。”楚谣扒着他的手臂,一直扭头往后方城墙上看看不怎么清楚。
即使看清楚了她也认不出虞清在家中行二,但她大哥早夭她与“嫡长子”无异。她下面四个弟弟只有行三的虞越和她同母今年十八虞家真正意义唯一的嫡子。
其余三个弟弟皆为庶出。
说起来虞康安祖籍浙江在京中并无亲戚,刚拿到军权那会儿世道还乱,圣上疑心重便在京中赐了座宅子给他命他举家搬迁到京中来,意图十分明显。
除了虞康安的双亲之外,原本身在浙江陪伴丈夫、且还有孕在身的虞夫人,不得不带着刚满一岁的虞清来到京城。
而虞康安的妾室都是虞夫人走了之后才纳的,几个庶子庶女从未去过京城。
至于在京中出生的虞越,三岁时就被虞康安从京城接去了身边培养,说是怕他被京城名利场腐蚀,丢了虞家军人的血性。
所以楚谣从来也没见过虞越,在京中长到十五才去福建的虞清,与她这个同母亲弟弟也不怎么亲近。
之前她与虞清聊天,虞清只提到了孟筠筠,关于自己的亲弟弟,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的表情。
“虞清那四个弟弟,最小一个还不到十岁,虞五今年十三,虞四和虞三只相差半岁。”她对寇凛道。
“那这个是虞三或者虞四?”寇凛蹙眉。
“应该是。”楚谣点点头。虞康安虽有兄弟,但年龄对不上。
城楼上的虞越接过手下递来的鸟铳,瞄准了寇凛的脑袋,语气极度冷冽:“说,你们是哪一路的!为何冒充我虞家军人!”
寇凛也没法子了,将虞清的令牌收起来,取出自己的牙牌:“锦衣卫指挥使,寇凛。”
城楼上的兵士像是没听清似的,一时间全都做不出反应。愣了愣。
锦衣卫没在金竹县城设立百户所,他们平时也没怎么和锦衣卫打交道,但只要是大梁人,没有不知和不怕锦衣卫的,更何况是指挥使。
众兵士将目光投向了虞三少和千户官。
那千户官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对虞越道:“末将的确有听闻寇指挥使离了京,在外巡视!”
虞越微微皱眉,看向了与寇凛同乘一骑的楚谣。
“寇指挥使请稍等!”千户官这就要亲自下去开城门相迎。
“等一等!”虞越拦住他,询问寇凛,“倭寇登岸,分三路入侵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没错。”见城楼众兵士出了虞家那三十来个人之外,握着兵器的手已有些不稳,寇凛将牙牌收回,再勒马缰,正面朝向城门。
“你是从何得到的消息?”虞越质问。
寇凛耐着性子解释:“以本官的身份,提前得知消息难道不正常?”
他之所以有问必答,是因为他也是军营里出来的,明白这是合理的盘查。
虞越再问:“你如何证明你乃是锦衣卫指挥使?”
寇凛扬眉看他:“怎么,牙牌还不够?莫非要本官请圣上来为本官作证?”
虞越冷笑道:“你之前还拿着我二哥的令牌四处冒充我虞家军,谁知道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是从哪里弄来的?倭寇狡诈,什么烂招都难不倒他们……”
他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惹的寇凛眼底一暗:“想要本官证明?”
手臂微微一抬,想将袖箭射出去,射穿他的发冠,挫一挫他的锐气。又怕城楼有人受到惊吓时走火,火器伤及楚谣。
于是他抬起的手只是拿来风骚的拢了拢鬓边乱发,笑着道:“几个月前,本官截获了几口从福建送往京城的脏钱,虞将军可知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虞越的脸色瞬间变了。
“夫君……”楚谣出声提醒他别再说了,得顾及着虞清。
寇凛原本也没打算说出来,话锋一转:“虞将军,你派个人去一趟县城内的一家名叫喜相逢的客栈,问一问孟小姐,就知道本官这指挥使是不是真的。”
“表姐在城里?”虞越微一呆滞,忙吩咐手下去了。
两方都不再说话。
稍后,手下回来附耳几句。
虞越听罢,看向寇凛的目光愈发充满了探究与审视,久久沉默。千户官在旁心急如焚:“怎么样?”
虞越打了个手势,虞家军纷纷收回火器:“吴将军,开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