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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

楚谣攥紧手里的珊瑚簪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无耻贼人要么武功奇高能躲过外头的重重守卫潜入她的卧房还有本事在寇凛察觉到他之前停手离开。

要么在这些侍奉她的侍女之中定有此贼的内应不但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且还负责盯梢放哨。瞧见寇凛今日忽然早归,及时通风报信。

有内应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近几日倦怠的厉害也许就是先着了内应的道,所以今儿才能轻易被那贼人用手段给魇住了。

这手段不似迷药,竟能说清醒便清醒过来不留下任何痕迹难以被察觉。

在那贼人的预想中,她中招后应更迷糊一些才对。但因她自小与哥哥存在双生反应的缘故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得多被绑来麻风岛时和孟筠筠一起中了迷药她也能提前醒来。

而且内应一定是伺候她脱衣入水的四位大侍女中的一位瞧见了她身上有昨夜欢爱过的痕迹有可乘之机,告知了那贼人。今日若让那贼人给得逞了她很有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只当是泡在热水里做了一场春梦。

后怕过后楚谣只觉得被那根手指掠过的皮肤火辣辣的怒意激荡着似火烧般从心底升腾起来。

她虽不迂腐,却也向来洁身自好,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谣谣?”她背对着寇凛,故而寇凛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披散着头发坐着一动不动,问道,“簪子丢了?”

“没事,许是没休息好,脑子有些迷糊,指不定扔哪里去了。”楚谣摇了摇头,稳住心神,将手里的珊瑚簪子搁在桌面上,抬手对镜绾发。

她寻思着此事该不该告诉寇凛,因为很有可能是曹山所为,不然谁敢在金鸩的山顶上乱来?

而且那四个大侍女是金鸩特意挑来照顾和保护她的,算是他的心腹,除了段冲和曹山,谁有本事拿捏的住?

理智告诉她应私下里去找金鸩,让金鸩去查。

倘若真是曹山,他顶多挨上一顿罚,再被金鸩敲打敲打。

曹山的父母因金鸩而死,金鸩又养了他十几年,这份父子之情肯定大于与他们兄妹的感情,毕竟金鸩在他们兄妹两三岁时便离京了,虽是挚爱之子,亦是情敌之子,如今能这般善待他们兄妹,已显出他的长情。

大事化小是正确的选择,若让寇凛去处理,必定闹大。

金鸩待他兄妹有恩,她也不想给金鸩带来太多麻烦。

何况麻风岛天高皇帝远,寇凛如今等同寄人篱下,金鸩虽不会刁难,可寇凛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无论怎样权衡利弊,都是隐瞒住比较好。

楚谣垂着眼睛,将珊瑚簪子别在发髻上。麻风岛不能待了,告诉金鸩之后,必须离开这里,承诺的画像已经画完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想必他也不会继续阻拦。

“小姐,奴婢已将黄大夫请来了。”

“请进。”

金鸩的身体不好,这山顶上养了好几位大夫,而这位黄大夫年纪轻轻,医术极为精湛,更是深得金鸩信任,先前楚谣身体若有不适,金鸩总是喊他来看。

黄大夫走进房间里来,寇凛难得起身给让了个座。

楚谣伸出手,轻轻将袖子一提。

黄大夫一边诊脉一边问:“除了精神倦懒和食欲不振,小姐可还有其他症状?”

“没有。”楚谣已认定自己并非有孕,可依然有些紧张,“黄大夫,我应不是有孕吧?”

黄大夫查看了下她的舌苔,沉吟道:“从脉象来看,并非喜脉。”

楚谣松了口气,他又道:“但也有可能是日子尚短,而楚小姐身子骨虚弱,反应敏感。”

楚谣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黄大夫再道:“不过以在下的经验来看,楚小姐多半还是属于水土不服,有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下开个方子,以滋养为主,先观察一阵子吧。”

话不能一次说完么,楚谣心情郁结,点点头:“多谢。”

寇凛给了赏钱,命侍女将大夫送出去,回来一瞧楚谣脸色极差,两弯秀眉微蹙,平素里上翘的嘴角也低垂着,一副苦相。

他于她身畔坐下,在她因牙关紧咬而紧绷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方才疑心有孕,你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如今大夫说了没可能,你怎么愈发不开心了?我有些闹不懂,你这心里究竟是盼着有,还是没有?”

“你呢?”楚谣心烦意乱,不想多说话,简单两个字反问回去。

寇凛陷入沉默。

他被自己抛出去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先前随便想过孩子的事情,只是随便想想,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根本也不知道如何做父亲。

于是被他抛去脑后。

刚楚谣疑似有孕,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待大夫过来诊断的时间明明十分短暂,他却感觉格外漫长,全部都拿来接受“自己可能要做父亲了”这个事实。

接受之后,心头终于添了几笔忐忑。揣摩着是不是早了些,他和楚谣才刚有些夫妻的样子,就要多一个添乱的了?

何况如今离京在外,还赶上天影“大动作”前夕,时机不对。

所以他和楚谣的想法比较一致,最好“没有”。

但真被黄大夫否定之后,他这心里突然间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落。

太早么?难教么?说来说去,他怕的也只是再多承担一份责任罢了。就像当初在娶不娶楚谣之间,一样因考虑着利益得失而摇摆不定,反反复复斟酌衡量。

可昨日衡量的有多慎重,于今日看来就有多愚蠢。

不早了,他已近而立之年,无论各方面都足以养活一个孩子。

也不难教,只要自己肯多花些心思。

想通这一茬之后,寇凛原本空落落的胸膛,倏然间又被暖暖的温情所充斥。

瞧着楚谣前后的神情,料想她也应如是。

他伸手将楚谣揽过怀里来,宽慰道:“没事儿,将身体调养好,咱们努力怀个就是了。”

楚谣此时根本没想孩子的事情,寇凛这一抱,下巴恰好擦过她的耳廓,瞬间令她想起那根手指恶心的触感,如被针扎了似得浑身一颤。

她靠在他肩上,下唇几乎要咬出血,心里又怕又恼又委屈,根本忍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