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萧霖夤夜而回,姜淮姻让人备下的食物俱是暖身子的。 如今才四月,正是刚刚开春的时节。夜里天气凉,常常夹风带雨,虽说萧霖身子骨好,可也没有凭着年轻便胡乱折腾的道理。 翠柳端来了几块切得方正的米糕和一碗红豆粥来。 红豆粥是姜淮姻晚上亲自去小厨房监督厨子煮的,没有放糖,粥水也熬得很浓稠,远远看着便能见到一颗颗颗粒饱满的红豆粒。 姜淮姻替萧霖布好菜,眉眼中带着浅笑:“王爷快尝尝,军营里沈将军等再如何细心,也只是个男人,还是家里好。” 萧霖点头,觉得这倒是个实在话。 从前他回府,魏管家当然会留人伺候,但是总归没有枕边人精细。 姜淮姻下午见着天气好,差人将床上的被褥弹了层棉花,拿出去细心晒了会儿。不仅如此,待萧霖回府前,她还熏了炭盆除除这屋里的湿气。 萧霖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更深的湿露,但是一进屋,痛快的暖气很快将他全身的寒气熏走了,真是舒服地紧。 果然娶了个女人一切都不一样。 萧霖一口气吃了四块米糕。 这米糕其实只是平常东西,百姓家里都能吃到。可是被姜淮姻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不自觉地食量也变大了,何况本来也有些饿。 好在他从小是受的贵族教育,无论是吃饭还是喝粥都不会发出“呼噜噜”的声响,所以姜淮姻静静守着,他也静静地吃,两人相处起来还挺融洽。 萧霖用完一碗红豆粥,见姜淮姻还盯着他不放,不由轻扯了扯唇,他眉峰淡挑:“满满也要吃点吗?” “王爷回来前,我偷偷用过一碗,已经饱了。”姜淮姻吐着丁香小舌,一脸顽皮地说。 萧霖颔首,他眼神澄澈,视线轻轻一扫,便扫过了床上:“既如此,那睡罢。” “你先躺着,本王沐浴完便来。”萧霖一手解开衣扣,极其自然地说。 姜淮姻也不扭捏,都是同一张榻上的人了,还矜持个什么劲。 她掀开帐幔,率先躺了上去,上身脱得只剩件赤色里衣。 姜淮姻躺到床里面的位置缩着,她盖好棉被,将自己裹得像是春天里正待化蛹成蝶的蚕宝宝一样。 萧霖来的时候,姜淮姻只有一张小脑袋和一双水艳的大眼睛露在外头,实在让人忍不住地想亲一亲。 “冷吗,裹得这么严实?”萧霖没控制住,伸手轻捏了下她红嘟嘟的脸蛋儿,触感很好,戳一戳还水润润的。 姜淮姻轻眨了眨眼:“被子里凉,我先帮王爷暖暖。” 萧霖也上了床榻来,他摸摸满满的头:“魏管家不是说,你下午让翠柳晒了顿被子,怎的还会凉。” “癸水来的时候,手脚容易发冷,以前在家里,酷暑天还会偶尔抱着手炉呢。”姜淮姻又压了压被沿,不让一点风声悄悄漏进来。 萧霖脱完了衣服,挨着姜淮姻躺下。 他身量高,手脚也生得大,一张手能将姜淮姻的小手掌全都包进去,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准确地攫住了她放在肚皮上的软玉。 “是凉。”抓到后,萧霖将其放在手心中揉捻,话说得漫不经心。 姜淮姻大着胆子靠近他一点,她喃喃道:“今天在荣丰伯府,我看到姐姐,再联想自身,便觉得姐姐着实有些可怜。” 姜淮姻的指头胖胖软软,萧霖拿在手中把玩,已分了一半心思在想别的。听到姜淮姻的话,他慢慢“嗯”一声:“怎么?” “虽是正妻,可我瞧着大公子待姐姐并不算好。王爷不知道,从前姐姐在家时,是何等精神何等才气。现在却身染沉疴,连起身都困难。”姜淮姻咬了咬唇,特地顿上一顿,她垂眼,轻声地道,“若是我像姐姐一般,久治不愈,王爷大概也会如大公子一样,不再看满满一眼了。” 这话说的好有几分可怜,萧霖终于从欲/海中分出神来,偏头瞧着她。 姜淮姻微微垂着脑袋,像只受了伤的小白兔,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嗯……刚才是在说什么? 萧霖眯起眼,皱着眉头回忆,好像是在说她姐姐。 想到了接话的茬,萧霖便缓过神来问道:“你姐姐过得不好吗?” 姜淮姻猛摇头,活像一只被拨弄的拨浪鼓:“我瞧着不好,虽然她不说,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去见她,姐姐的脸色都直发白。” 萧霖沉吟稍许,缓缓道:“太夫人虽走了,面子仍在。这时候,本王也不好太过弹压荣丰伯府。” “这些道理,满满都知道。”姜淮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眼睛忽地看向他,“王爷觉得,姐姐可以与付明和离吗?” “和离……”萧霖想了会儿,倒不是不同意的意思,只是侧首看她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年头,女人虽不至于爱护贞洁到爱护性命的地步,但是主动提出和离的女子却仍然极少。 尤其像姜淮娡,已经没有了一个可靠的娘家傍身。 荣丰伯府再如何腌臜,那也是能遮风挡雨的伯爵府。在萧霖心里,姜淮娡和付明处着,终究也比她孤孤零零的强。 姜淮姻道:“不敢瞒王爷。今天去看望姐姐,从姜府出去的陪嫁丫鬟偷偷告诉我,大公子已看上了新人,甚至都想好了给新人清路障的法子。” “若是有别的出路,我也不会想自己亲姐姐是和离之身。”姜淮姻一手慢慢攀上萧霖的腰,她将脑袋贴在他胳膊旁说。 萧霖问:“那丫头的话可靠吗?” 姜淮姻点头:“香玉是自小便在姜府的,忠心不二。” “王爷,我没有危言耸听。这年头,宠妾灭妻,因美色误人的例子可多了。”她张了张红唇,一双眼眸顾盼生波,“好比满满,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救了王爷,今时今日,我大概率会在谢府上。” 她胆子大起来,说得肆无忌惮,萧霖的胳膊却如铁臂般,悄然无息搂紧了她。 “谢晋之如今还没娶正妻,我要是被他带回府,委身于他,等日子久了说不定能混个侧室,”姜淮姻动了动小脖子,露出半截白嫩的肉来,她轻声道,“要是再长点心,吹些枕头风,没准儿他也会因我宠妾……” 她话没说完,却忽然忍不住地一声惊呼。 就在刚刚,萧霖居然偷偷掐了她屁/股上的软肉一把! 姜淮姻微微鼓着嘴巴,睁圆了眼睛看他。她睫毛轻眨,眼里似溢了满眶的水,楚楚动人。 萧霖低头注视她,闷哼一声道:“在本王的床上还敢提别的男人,你皮松了吧?” “我只是举例子……”姜淮姻头次见到萧霖隐怒的样子。 虽说原先确实抱着刺激他的念头,但是毕竟不占理,她怯怯道:“满满喜欢王爷,这事儿是不会发生的。” 她说喜欢自己。 萧霖这才放松地弯了弯嘴角,不忘记抽打一句:“以后别再让本王听见从你嘴巴里说出谢七郎的名字。” 尤其还是在床上! 姜淮姻乖巧点头:“好。” “你长姐那边,若她和付明都同意和离,自然皆大欢喜。”过了一时,萧霖方旧话重提道,“没事你多去陪陪她,亦无碍的。” 姜淮姻将脑袋埋在了他胸膛上,悄声地贴着他说:“谢谢王爷。” 萧霖轻轻地拍了拍她浑圆的肩,像哄孩子一般:“睡罢。” 临睡前,姜淮姻抬起头,就着半明半昧的白净月光,不害臊地亲了一下他滚动的喉结。 萧霖的呼吸瞬间就变烫了。 癸水还不走,磨人! 过了几日,萧霖又被请进宫里,这回进宫有两件事。 一是关于西北那边的战事,还有一,是关于他新纳的妾。 在这皇城的脚底下,任何事都逃不过那双至高无上的眼睛。何况萧霖纳姜淮姻为妾的事情,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萧乾见到亲弟弟似乎比前几日进宫时的样子要滋润不少,真不知是该愁该怒还是该忧。 他这头抄了人家姑娘的老家,斩了人家的父亲。你倒好,蹲在豫州捡漏?有你这样的好弟弟吗? 萧乾发愁怎么开口,犹豫再三,还是直接问道:“朕听说那个从豫州带回来的女人,你将她纳了妾?” 萧霖颔首,一本正经地答:“是。” 再问一句,“当初,这不是皇兄的意思吗?” 好啊,为个女人,还知道玩套路了! 萧乾语重心长道:“朕当初岂知她是罪臣之后,姜知行的女儿。” 萧霖再道:“是皇兄说,可纳为妾。臣本来没打算给她名分,想着皇兄着急,也不好让皇嫂在地底下还为臣操心。” 皇兄你个大头,见天地堵朕的话! 萧乾叹口气道:“你皇嫂在的时候,没少为你操劳。朕听闻,靖国公家的小丫头还没许出去,不如朕做个大媒,将那丫头指给你,也全当全你皇嫂的心愿。” 见萧霖不言语,萧乾再接再厉地问:“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