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枝桠，半掉不掉的叶子哗啦啦的在风中扫动着，打在地上碎片般的阳光也跟着微微晃荡，擦着夏彤的脚边掠过去。

赵国栋缩着脑袋站在一旁，眼皮往下掉着，一直都没敢抬头，倒不是因为他害怕华一铭和沈小春，是因为他自始至终不敢直视夏彤。

要说赵国栋的胆量，虽然到不了沈小春那见了鬼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但好歹在试胆大会里表现也是不错的，但他每一次见到夏彤，都觉得像是后背被倒了一桶冰块，凉的他每根汗毛都在稍息立正。

夏彤抱着两条胳膊，哆哆嗦嗦地站在沈小春身后，一头长发始终掉在脸前，让人看不着真容。赵国栋抬眼看着华一铭：“是她，是她最近老跟着我，我也是实在受不了了。”

华一铭沉着脸，带着点冷的眼神从刘海后面透出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再惹事。”

赵国栋手抠在裤缝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华子，我……我只是不想跟以前一样……我宿舍那几个混子说，我有胆把她收拾了，才承认我有真本事，所以我……”

华一铭拧了下眉，直接截断了赵国栋的话：“真本事？你还把欺负弱者当真本事了？你他妈现在还不如在十五中那会儿出息。”

赵国栋好像也是被这句话刺着了，叹口气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脸：“出息有个屁用。”

估计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赵国栋扫了一眼沈小春，又看华一铭脸绷的没那么紧了，赶紧转了个话头：“你跟他混一块？”

“我俩结对了。”华一铭知道沈小春膈应赵国栋，所以主动出头跟赵国栋掰扯，“夏彤是我们的任务调查对象，你以后别再打她主意。”

站在沈小春身后的夏彤，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后退了两步。

沈小春一眼都不愿意多给赵国栋，干脆转过身面对着夏彤问：“为什么跟着他？你想干嘛？”

这种事情赵国栋犯不着说谎，他那人也就会瞎咋呼，真让他对谁动手那肯定是被逼急了眼，说白了，赵国栋的胆子压根没比周浩阳大到哪去。

夏彤捂着胳膊上的血窟窿，踉跄着歪了两步，突然就转过身想跑。沈小春看她抖着身子往后退，早就看穿了她下一步的动作，一个侧身给华一铭扔出来的束魂符让了个通道，符纸正正好打在夏彤蠢蠢欲动的后脑勺上。

沈小春回头看了华一铭一眼，华一铭勾了勾嘴角：“我飞镖玩的不错。”

“穷得瑟。”沈小春半点面子没给的讽了华一铭一嘴，然后转到夏彤跟前说：“行了，反正也跑不了了，把该交代的交代一下吧。”

话刚说完，夏彤垂着的头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一圈一圈的血沫子顺着她头发后面隐约能看见的下巴流下来砸在地上。从她的身上传出骨头一根根断裂的咔嚓声，她贴着符纸的后脑上也开始跟着冒血，血水渐渐打湿了符纸。

夏彤的胸口像装了鼓风机一样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从沈小春这里看过去能看见夏彤垂头露出的脖颈，那脖颈下被一层薄皮包裹着、骨节分明的颈椎突然咔地一声断开，夏彤的脑袋瞬间没了支撑，一下子掉了下去，耷拉在胸前。

她往前倾着身子，僵硬的双臂突然开始扭曲地在半空挥动挣扎着，看起来就像陷入泥沼绝望透顶的遇难者一样，满是血污的双手眼看就要伸到沈小春近眼前了。

随着她的动作，夏彤脖颈处断开的颈椎噗呲一声刺穿皮肉，露出白花花的半截骨柱，她猛地抬起手，握住了后颈戳出来的颈椎，浑身的骨头都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小春挑了挑眉：“又不是在演生化危机，差不多得了，你这拔剑一样的蠢姿势到底跟谁学的？难不成小时候圣斗士看多了？”

夏彤本来还要动作的手，一下子尴尬地僵在了脑后，空气里只剩下赵国栋被吓出来的打嗝声跟矮树林里哗啦啦的走风声。

华一铭低头捏了下嘴角，忍住了笑，对一脸“被你吓到算我输”的沈小春说：“穷得瑟。这句话还给你。”

沈小春斜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夏彤：“戏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来找你也不为别的，就想问问顾怜的事。”

沈小春话音刚落，没想到顾怜这两个字却像是扔在夏彤身上的一道鸣雷，激的她突然一把薅住自己的头发，浑身痉挛，喉咙里滚出一声声像是哭泣又像是呻.吟的咳血声。

沈小春跟华一铭匆忙对视一眼，华一铭一个跨步走到沈小春旁边，身子一侧把沈小春往后逼了逼。

赵国栋站在树后往这儿张望：“看见没，看见没，我就说这个鬼有问题！”

华一铭见夏彤虽然样子奇怪，但周身却看不出什么戾气，于是往前站了站说：“夏彤，你别怕，顾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