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大人与苏老夫人一向是不大对盘,两人分别在东苑与西苑,小苏大人刚被苏家人发现的时候便已经与父亲打过照面,如今听说母亲病了,便拖着坡脚要去见母亲。
小苏夫人不好与夫君说苏老夫人借着生病的名头,将大房人通通拢在身边,不让大房去插手拯救他的事。因为这怎么说,都不太符合常理。就算是苏老夫人对两个儿子之间确实有偏爱,但对另外一个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母亲最近卧病在床,听大嫂说,性子越来越左了。”小苏夫人就算与婆母有再多的间隙,也不愿意将婆母想得太过于恶劣,只将婆母最近的异常行为归结到她的病上。
小苏大人听了这话,面上十分羞愧,自己失踪在河堤,只怕母亲心中时刻惦记着自己,导致有些糊涂了,“母亲这病只怕是因我而起,我如今平安抵达家中,应当速速去探母亲。”
小苏夫人不可能不许小苏大人去探自己的母亲,她连忙跟在小苏大人的身后道:“我与你一起去。”
小苏大人握着妻子的手,发现她那圆润的手腕纤细了不少,便知道这些日子她只怕为他担惊受怕,他拍了拍了小苏夫人的手道:“最近也委屈你了!”
夫君已经回来,小苏夫人欢喜都来不及,还能有什么委屈?
只不过……看着在两人身后迟疑的苏听晴,小苏夫人想到在东苑书房时,苏老夫人她那带着恨意的红色双眸,“父亲在外边谢了人必定会来我们这儿,晴姐儿你在这儿守一守,等等你祖父。”
苏听晴听说父母要去西苑,心中如吊了千斤顶,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要呼之欲出。如今小苏夫人让她停了不去,她才舒了一口气,并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小苏夫人。
小苏夫人对苏听晴安抚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小苏大人见这两母女的默契的动作,便知道只怕自己失踪的日子里,母亲对她们做了什么不应当的事。母亲最恨的便是妻子没有为二房生下儿子,而他如果这次匆匆故去,灵前连个摔盆的都没有,只怕母亲想到这,便对二房母女没有好脸色看。
世上最难解的便是婆媳之间的矛盾,小苏大人就算有再玲珑的心思,也难以解这桩家务事,他只想着以后再如何补偿妻女。
小苏夫人扶着小苏大人走入了西苑,两人刚刚迈进一步,便闻见屋内浓烈的中药之味。
如此这般,母亲只怕是真的不大好,小苏大人心急如焚,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母亲床前。
可惜他身子虚弱,走得并不迅速。
正在此时,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见是小苏大人,面上惊喜,“二少爷,你回来了?”
这位正是陪伴了苏老夫人多年的李嬷嬷,小苏大人见了她,有些急切的问道:“我回来了,母亲如何?”
听了这句话,李嬷嬷面上闪过了一丝疑难之色,“夫人她……好些了……但……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请二少爷担待一些。”老夫人好是好些了,可是整日里都说着胡话,一会儿说小苏大人不是她的亲儿子,一会儿说苏听晴是狐媚子投胎,另一会儿又说自己中了老东西的离间之计,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孩儿?
小苏大人见李嬷嬷如此,便知苏老夫人只怕有什么问题,他连忙往里间走去。
小苏大人走到里间,见苏老夫人带着一个青色抹额,有些怏怏的半躺在床间,一旁的苏大郎正在侍疾,为她喂药。
苏老夫人性格有些左,在小苏大人心中无论何时,都是中气十足的,他很少见她如此病殃殃的模样,他连忙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小苏夫人跟在小苏大人身后,也跪了下来。
苏老夫人听到小苏大人的声音,阴着脸将他打量了一番,拿过苏大郎手中的药碗,竟直直的砸在小苏大人的头上。
小苏大人没有想到平时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母亲会如此,他来不及躲,任凭碗砸到他的身上,好在苏老夫人病了许久,有些乏力,那药碗并没砸到要害处。
“你怎么不死在外边!”苏老夫人做出如此举动之后,声嘶力竭的说道。
这话实在诛心,说得平时对弟弟有些不满的苏大郎的眼皮子都抖了两抖,他一边扶着气喘吁吁的苏老夫人,一边对小苏大人急道:“弟弟,母亲最近实在是病糊涂了,你切莫见怪。”
母亲如此,都是因为自己,小苏大人一脸懊悔,竟是跪在地上等着苏老夫人说下一段恶言,苏老夫人将诅咒说了个遍,又对苏大郎道:“你凭什么为他说话?你若再为他说话,便不要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