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影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或许不是功名利禄,更不是家庭亲人,而是所谓的面子。
月菲白也是男人,她想,他是断不会弃面子于不顾的。更何况,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可都是银月门阀。
那日中秋节,萧影送给了月菲白一个荷包,而月菲白接下了,这是当时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因为萧影刻意派人去制造舆论,所以这件事发展到最后,便成了宁国公主与银月门阀家主,郎才女貌,两情相悦。至于最后月菲白将荷包随手丢给了南宫清的事,则被掩盖了下去。
这桩亲事,宁帝是极力支持的,只要将萧影嫁进了银月门阀,得到银月门阀的支持,今后打败凤国,继而称霸天下,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他们父女,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一唱一和,将月菲白逼到了非答应这门亲事不可的地步。朝臣识相地沉默,无论局势如何变化,他们就是不会多说一句话。
陛下不能得罪,可银月公子更不能!别人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你整得要死不活。比如,月菲白可以在整个大陆的米市上,封杀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却可以让你活生生饿死!他们都深知月菲白的可怕。
这群人当中,恐怕也只有何中书和莫少疏心里才没有打小算盘了。这是宁国的悲哀朝中重臣,也只有莫少疏和何中书撑起来。可他们一老一少,难免和不来。而宁帝为了权衡,也不会让他们合得来的。
宁国就连国家内部,也不如凤国!凤国虽然没有何中书这样耿直不二的大臣,也没有莫少疏这样的绝艳人才,可他们有上官权。单是上官权一个人,便抵得上千千万万的忠臣良将!
月菲白心里不禁暗讽道,就这样还想妄图称霸天下,真是痴人说梦,也不看看上官权允不允许!
其实莫少疏为了宁国,不止一次顶撞过月菲白。可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沉默。身为月菲白的朋友,他深知月菲白和薄相思之间的感情,而他,怎么能够为了让萧影公主开心,而使自己的朋友为难麽?更何况,虽然只见过薄相思一面,但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被这么伤害。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飞奔着跑出皇宫,跑向太子府。
而太子府中,作为太子府中心人物的萧南,在薄相思转身的那一刹那,猛地睁开了眼!
这双眼漆黑如墨,看不出情绪,略微带着点对这个世界的茫然和怔愣。也是,昏迷了整整六年人突然醒来,迷茫与怔愣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萧南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正在转身往外走的薄相思。几乎是反射性地,他猛地伸手拉住了这个人的手!现在的萧南,简直就像溺水的沉船,苦苦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回去的路。
突然被拉住,薄相思吓了好大一跳,当她转过头对上那双如墨的眼睛时,细心头闪过一抹狂喜:“你居然醒了!”
萧南皱着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他打量着薄相思,疑惑地道:“你是谁?本宫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还有……本宫明明记得要去参加母后的庆生宴,怎么当时突然就昏倒了?”
“我叫薄相思,从凤国来的,为了来治疗你的病,”薄相思莞尔一笑,耐心地解释道,“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昏迷前,我还没有来宁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昏迷了六年。”
“六年?”萧南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得吃了一惊,他不可思议地慢吞吞坐起身子,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可能现在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人,没有几个了。可萧南不同,他昏迷了整整六年,一朝醒来,那些六年前的事,昏迷前的事,对他来说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每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薄相思也不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萧南想起来。就在她以为萧南要想很久时,他却突然一脸凝重地再次拽住了她:“这么说,你是我的大夫,那么,我可以全身心的信任你么?”
“当然可以!”薄相思拍拍胸脯,笑着承诺道。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呢。
萧南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凝重却仍然未曾削减半分:“这样,你去帮我把陈叔叫来,好不好?记着,不要告诉任何人我醒了,尤其是,何清。”
薄相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飞一般地夺门而出。虽然她不太懂萧南的后半句话,但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萧南那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若真想问,那便等他身体好了,慢慢再询问也不迟。
几乎就在薄相思离开萧南房间的那一刻,一辆马车从皇宫出行驶来,稳稳地停在太子府门前。
里面冲出一个箭一般飞快的人,直往萧南房间奔去!
当何清进入萧南房间时,薄相思仍然没有出来。
当时萧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被那个女人给骗了,她居然跑去通知何清!第二个反应就是,继续装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