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对我的说法表示认同,道:“的确如此,我一直都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起兵反对神国,老九你能为我解惑么?”
“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欲望引动了心思罢了。西方的神只与咱们不同,没有忘情的限制,欲望便如汪洋流入大地,生成无数支流。”
“忘情忘情,情当真可以忘么?”
我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老五,道:“你修行的日子比我长,这种问题不该来问我。”
老五打了个哈哈,道:“修行之路,境界为先。你境界比我高,我如何便不能向你请教。”
“天道有常,天理无私。神仙把持天地公器,若是不能忘情,那公道何在?天帝若有私心,又和人间的那些帝王有什么区别。老五,你的路貌似偏了。”
“是么?我会注意的,大抵是在西极的时候,跟那些神只在一起太久,被感染了一些。”
我板起脸,道:“当年的九位阎君,此刻还在地府的已经不多,老四老三都入了轮回,我不想再有人离开。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的好,脸面若是撕开了,只怕是缝补不上的。”
老五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便起身往门外走。他的脚步有些蹒跚,不知道是之前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身上的旧伤未愈。
我没有去扶他,我只想静静地坐一会。老五来的很突然,问的也很突然。难道宰予身后的人不是老七,而是他?可他有什么理由做下这么多事呢?难不成只是因为对修行路有了怀疑?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一切的逻辑与线索都指向老五和老七,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找不到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一个神仙,一个地府的阎君,天地间论权位最高的二十二个位置之一。有什么诱惑,能超过眼下已经拥有的东西呢?
天上的明月圆润而皎洁,月光照耀在我的背上,竟带来一丝冷意。本以为将宰予拿下之后,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却没想到反而变得有些进退不得。
进一步,几千年的老友顷刻间就会变为敌手。退一步,地府的麻烦又会无穷无尽。
这天地间为何就没有一杆秤,能够拿来称一称,这进退两面,到底哪一面更重。
明月在照,照不进心中。晚风在吹,吹不入幻梦。老五的院子里又亮起了一盏灯,灯光映衬着他的影子,显得无比清冷。
铃儿轻轻将书简放在桌上,躬了躬身,缓步退出了小院。
乘着月光,向南朝着阎君村外走去。
我听见她离开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她。她朝我挥了挥手,又加快了些许脚步。
或许也是听到了她离开的声音,娥儿从小楼上下来,递给她一盏灯笼。她便拿着灯笼,继续走下去。
道无穷处,不过晦暗。逢人借灯,前路则明。
我似乎懂得了什么,却又无法想清楚这和我眼前所面临的问题,有什么干系。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