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天气正是三九、四九的季节,北方的气候进入了全年最寒冷的时候,尽管今冬的雪下了不是很多,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却始终不能忘怀地眷顾着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刺骨的寒风卷着风沙肆无忌惮地扫荡着这个太行山上不足7千平方千米的小县。
吴连喜的心情和这寒冷的季节一样温度不高,尽管儿子已经成了副主任,并且邱上供销社因为儿子的创造性业绩被县社荣主任认可,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吴成德在那个说来并不大的小供销社并不好过,他对李四元优柔寡断,嫉贤妒能,胸无远略和郑新昌倚老卖老、争强好胜、老谋深算的个性早已心知肚明。
秋天那一阵,因为资金问题也曾多次嘱咐过吴成德得过且过,所处环境和人情都很复杂,切不可沽名钓誉,图利冒进,年龄上占着优势,要随波逐流,多应付敷衍,不要因工作触犯到别人的利益,为自己树下不必要的敌人。但吴成德说没有资金今年就会无所事事,怕到年终连工资也给职工发不了,担心第一年会给县社留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
眼看年终已到,儿子已多日不见,心里有点放不下,再加上公安局派出所来找过两次,给邱上去了几个电话,李四元和郑新昌都没在,其他人又说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心里不免隐隐浮着担忧和记挂。
还有郑美丽的事,越接近年头越是觉得心中愧对,半年来,虽然在公社里开会的时候,不免要碰面相见,但郑主任于此一直未提,但那种失落和带着凄怨的目光不可掩饰地在无形中每每流露出来。
这块石头无时无刻不沉甸甸地吊在心头,使人无以释怀。
不过,就在他没有温度的心地上又倏然刮来一阵夹沙带石的寒风,以致使他的整个身体无以克制的战栗,那是一种因寒而栗!
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使他本已寒气彻骨的心头雪上添霜,他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接待了这两位在半年来一直萦绕在大脑之中的大熟人,他们不是别人,就是邱上供销社的两位大主任,李四元和郑新昌。
按道理说,尽管他和李四元都是同一个层次,但清树社实际相当于接近邱上社大小两个社,无论从业务量上,还是在职工数量上,吴连喜都要比李四元更胜一筹,在县社和一般人的心目中,吴连喜的形象和地位不言而喻都要高出许多,要不是有吴成德的缘故,也许李四元和郑新昌对他来说都不会太在意,不会如此看重,他们两个赔笑脸吴连喜都不一定搭理。
二人坐定后慢慢品着吴连喜亲自给沏上的新茶,说东道西寒暄了一阵。不过从二人的形色、表情和眼神里,吴连喜也能感觉到他们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年终这个时候,借钱、说生意的可能性都不大,那就有一种可能,一定是与成德有关,联想到这几天打过几次电话,他的心不由地扑腾起来。
“二位大人,有闲空来鄙舍,有何贵干?”吴连喜等了一会憋不住,以平时开玩笑的口吻先扯到了正题。
郑新昌看着李四元不说话。
李四元也看了看郑新昌,调整了一下坐姿,表情怪异地顿了一下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说:“成德这会儿在家吗?”
“成德?他不是在邱上上班吗?”吴连喜的心脏咯噔一下,收起笑容问。
“成德都走了好几天了,我还以为家中有事回来了呢。”李四元似信非信地说。
“小吴走时没有告我们去哪里”郑新昌接上话说。
“没有回来呀,他能到哪里去?”吴连喜心不在焉地说。軒軒書吧xuanxuan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