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官珞瞧着站在窗口装神弄鬼的虞敬轩皱着眉压着声音问道。
虞敬轩见官珞认出了自己也收了再装神弄鬼吓唬人的心,拉下了脸上的黑巾然后翻身进来顺便将身后的窗户关上回道:“我回去听小慧说你跑来了县衙,便过来寻你。”
官珞上下打量着虞敬轩这一身正儿八经的夜行衣,心中对虞敬轩的话存了几分疑虑:“寻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因为我同师侄你心有灵犀呀。”虞敬轩一路绕开横在路中的尸体走到官珞身前,手中提着一柄不知从哪儿来的宝剑,挑着眉笑着冲着官珞抛了个暧昧的眼神,见官珞冷着脸丝毫不买账便知不能这般糊弄过去,便清了清嗓子正了色解释,“我来寻你听县衙门口的差役说你中午时曾来寻过县令,但却被县令给赶了出去,便猜你可能会夜探县衙,便过来这边寻你碰碰运气。”
官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拎起虞敬轩衣袍的一角瞧了瞧,意味不明地道:“衣服不错嘛。”
“还好还好,行走江湖总不能一直穿白衣,毕竟白衣不耐脏,黑衣耐脏又实在偶尔换个色儿也是有必要的。”虞敬轩跟官珞打着马虎眼,又指了指王氏的尸体岔开话题,“你勘察出什么结果来了没?”
虞敬轩此人身上肯定藏了什么秘密,但这秘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官珞懂得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便也不再去纠结虞敬轩穿着夜行衣出现在县衙还有什么目的,将盖着王氏身上的白布彻底掀开,露出了她被破开的胸腔。
官珞从验尸房中找到了放置着的验尸工具开始验尸,也幸好这王氏的胸腔被凶手事先剖开了倒也给官珞省去了不少麻烦,官珞验尸的手段都是从安山的藏书阁中学来的,安山的藏书阁收罗了古今中外各种类别的书籍,是玄武宗几代国师搜罗来的,甚至还有好些连皇宫里都找不到的孤本。
官珞同她的两个师兄自年少时起干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抄书,练功偷懒了罚抄书、放火烧了小厨房罚抄书、打碎了师父的紫砂壶罚抄书,久而久之抄着抄着也就将书中的知识刻入了脑中,最后随着不断的应用成了自己的东西。
官珞验尸的手法干净利落,不过片刻就已经检查完毕,将验尸工具重新收拾干净又将白布重新盖到了王氏的身上,一边用验尸箱中取出的皂角粉随意地搓了两下手一边做若有所思状。
反倒是一直等在一旁的虞敬轩忍不住好奇心询问道:“可有瞧出什么?”
“死者的内脏全被挖空,颅骨碎裂应该是被重物击打了后脑勺,但所用工具应该不大,极有可能是榔头一类的工具,死者脚腕处有淤青,不过应是死后造成的……”说到这里官珞顿了顿,伸出手在王氏盖着白布的脚踝处松松地握成一个圈比划着猜测道,“淤青的形状有些像人手留下的痕迹,很可能是被人拽着脚踝拖行过一段距离,还有死者胸腹部应该是被十分锋利的工具剖开,不可能是菜刀,死者身材较胖寻常菜刀剖到一半就该卷刃了,可周围伤口处没有类似痕迹。”
官珞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歪着头皱着眉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先前初步勘验的时候我发现王氏的外衣背部磨损处沾有红色的土壤,这同祭坛周边的土壤颜色不同,因而判断不是第一现场,只是现在……”官珞说着虚指了一下王氏的头,“我发现那红色的土壤不仅在外衣背部,王氏的头发、里衣都有红壤,就好像是……”
“好像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官珞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故意撒上去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撒上去的,万一是之前被人埋在哪里沾上的呢?”
“不太可能,一埋一挖再运到祭坛耗时极长,从王氏的死亡时间上来推断时间不够,再者凶手将王氏死后以那种张扬的方式悬挂在祭坛之上,明显是要引人注目,不具备藏尸埋尸的必要性,再加上如果曾埋在土下身上所粘泥土不会只有这么些……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故意为之了。”
“如此看来就更不可能会是那两个妇人所为。”虞敬轩顺着官珞的话说着自己的推论,边说边连连摇头。
“确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寻常妇人便是合两人之力都不定能杀得了王氏,崔昊便是要找替罪羔羊也未免找得太不走心了一些。”官珞说到那个无能的县令就不由得有些恼火,气愤之下一拳锤在了一旁停放尸体的木板上,捶得王氏的尸身震了两下。
虞敬轩惊诧于官珞时而爆出的怪力,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其实这崔昊这么着急结案也是很好理解的事情,毕竟马上就要到官员升迁考核的时候了,负责考核的御史不日便会抵达,安定县这会儿突然出了桩难得的凶案,不赶在御史抵达前结案,以这崔昊的能力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官珞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经虞敬轩一提醒一下子便豁然开朗,不由得冷笑出声:“他算盘倒是打得好。”
“若是没你插手,说不定还真能。”虞敬轩托着下巴点着头,崔昊这般行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可见其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粉饰太平的手段却是高超。
“那我还真不能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今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便敢草菅人命,若是升官发达了还不知要怎么糟践百姓。
“那是,师侄出马,管保这糊涂县令完蛋。”虞敬轩笑得一双狐狸眼都眯成了月牙状,说出来的话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狗腿,但面上表情却是一脸正经不见一丝谄媚,好像他说这话是因为心里真的这般想,而不是为了讨好官珞。
“走,去书房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口供。”边说着官珞边招呼上虞敬轩出门,显然因为虞敬轩先前的一番奉承已然将对方纳入到了夜探府衙的同伙行列,虞敬轩对这结果也是喜闻乐见,重新将黑巾蒙住了脸跟上了官珞。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避开了巡查的护卫,明明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县衙却仍是护卫重重,从验尸房一路绕到了县衙后院光是巡逻的护卫就遇上了五波,就好像这县衙中藏了什么宝贝唯恐别人盗取。
两人绕到了书房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快速地推门闪身而入,书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官珞同虞敬轩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里面的环境,白天来时官珞光顾着同崔昊争吵倒是没好好看一看这书房内的陈设。
只见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博古架,架上摆着各种形态材质的摆件,靠右侧的是一方长桌,桌上是文房四宝和一些公文,桌后是书架,架上摆满了字画卷轴和书籍,而白日里官珞在书房中闻到的那股奇怪的香味,现在依然若有似无的萦绕在空气中,甚至因为夜色浓重那诡异的香味中还增添了一丝蛊惑。
官珞轻撇了一眼虞敬轩,像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嗅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