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沐宛宛迟疑地同覃掌柜确定道。 于情于理,若是那位帮了自己大忙的贵人想见自己,她是不应该拒绝的。毕竟那位贵人说起来,还算是她的恩人。 自己当时从伯公府逃出来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来碧水书舍。因为一来在梁都她就只与碧水书舍的覃掌柜来往得比较多,而且覃掌柜的为人她还算比较放心;二来她还准备继续以作画本子为主要谋生手段,也没打算换家书舍合作。 所以若是能得到覃掌柜帮忙,沐宛宛觉得事情就会简单一些。 不过再怎么说,在商言商,覃掌柜未必会那么简单就答应帮自己;原本她都打算好了覃掌柜若是借机要求占多些画本子的分利,自己就退让两分。 但是没想到,覃掌柜却直接帮她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替她付清了银钱;得知她“惹了一点麻烦”之后,还让人去将她可能遗漏的踪迹都抹掉。 只因那位贵人——碧水书舍的真正东家很是赏识她,早就交代覃掌柜若她有什么难处,都要尽可能帮忙。 这一来沐宛宛的顾虑担忧就少了许多,可是又欠了一个人的恩情,这让她十分不好受,总想着能尽快把这份恩情还回去。 可惜覃掌柜甚少提到那位贵人的事,只说他暂时不在梁都,是以沐宛宛就算想寻法子报答,人不在也没办法。 如今贵人主动提起想见她,她当然不好拒绝。 可是这里有个问题……她该用什么身份去见那位贵人? 用顽容的书生身份更稳妥安全,但是覃掌柜是知道自己女子身份的,若是跟贵人说起,难免会让人觉得她对着赏识自己、帮了自己大忙的人都不够坦诚。可用女子身份……她还是有些顾忌。 好在贵人似乎真的很忙,接下来几天都一直没有时间来碧水书舍,倒是给了沐宛宛多点时间考虑。 不过,话说,贵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 另一头,皇宫的议政殿内,谢哲彦还有一众副将、督军正围成一圈坐在下手处,讨论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如今大周朝已经彻底覆灭,他们觉得接下来就应该是他们将军顺应天意,登基称帝。 但是在一群兴奋地叫嚷着鼓动他们将军直接称帝的将士中,显得尤为冷静的谢哲彦摇了摇头,出声劝道: “属下以为,直接登基称帝并非上上之策。既是要改朝换代,登基称帝,何不让天下人都心服口服的方式?” 见自己的提议一出,众人都停下了兴奋的叫嚷声,看向自己,谢哲彦压下见证历史时刻的忐忑激动心情,装出高深莫测的淡然模样: “要是大周朝的皇室宗亲还有权贵们主动求将军登基为皇,认下原皇室的罪行,将军被我等还有先皇室宗亲逼着坐上皇位,那么就没什么能指摘的了。至于如何做,我觉得可以用……” 众将士听到他的提议,尽管没彻底想明白后边的弯弯绕绕,也不由跟着连连点头;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的确没有谢军师的观察细致,自然没有考虑那么多。 黑浓的剑眉挑了下,像是对于这些事没有太多兴致,邵景曜随意摆了下手,简单说了两句将原先的话题带过。在他看来,登基称帝也就是那么回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谢军师说的有理,就那么办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微有点点不耐,随意给这场商议下了一句定论,看着其他人一一退下去之后,他看向谢哲彦邵东二人,脸色一如寻常的紧绷,看不出什么不同,语气透出了少有的焦急, “人找到了吗?” “我们已经加大搜寻的范围,目前已经能确定夫人就在梁都城内。秦伯公府原本打算送到您面前的的确是夫人,但是在之前,夫人先一步逃走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人,才另外选了人送来。借此试试您的态度。” 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丁点消息。邵景曜周身的气息一下暴躁冷厉起来,脸色更不用说;这一回他没有训斥谢哲彦他们,却更让谢哲彦和邵东胆战心惊:将军还未登基,身上的威压就已经比之前还要可怖许多了! 还好只是一瞬,殿内那股威压就被他们将军收了回去。 “伯公府还有什么消息?”谢哲彦听到他们将军问道,想了想把问出来的事情都说了: “秦伯公和秦大夫人都说夫人——沐娘子原先靠画画为生,但他们的女儿却说不是。这个消息是否为真属下还在查,说不定能作为一个……” 邵景曜听到这个,忽然猛地站起身。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事! 虽说他一向粗心,没留意宛娘画的是什么,卖给了哪家书舍,但是之前他每次去,宛娘都是在画画写写的。那伯公府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打断谢哲彦的话,急切地问道:“梁都城内有多少间书舍?都在哪?” “大大小小的都算进去的话,应当差不多有二十多间,基本都分布在东市那边。”谢哲彦说到这,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属下的父母亲留给属下的家业,就是一家书舍,便是在东市。” …… 听到覃掌柜说,今日那位贵人会过来书舍,沐宛宛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做书生打扮,然后到书舍里等着,顺便教教新来的帮工。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对话声: “覃叔,我请您帮忙查的人有消息吗?对了,您说到的那个顽容今日可在书舍?” “老仆有愧少爷所托,至今没有什么消息。至于顽先生,她一早就在里头等着您……” 那位贵人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啊,估摸着比她现在的身体大五六岁的样子。不过他似乎在查什么人的下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敏感了,沐宛宛听见有人在查别人下落,下意识就会有些退却。可是听到覃掌柜已经引着人往里边进来了,她现在跑开似乎太不知礼数了。所以尽管有些微想逃避,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躲开的冲动。 “将……将大哥,您怎么也来了?!”正在来人就要走进屋里来的时候,忽然,那位贵人惊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