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挨在他怀间,抚摸过他胸口的疤痕,听他心脏跳动,任他将我揽得更紧。
那一刻,我想:岁月静好,大抵不过如此吧?
永平九年,敌国不守协议,再度来犯。父亲病重,挂帅之人乃大晋齐王翟清江。子尧,为副将。
离别之际,他替我揩去眼角泪花:“若我死了,你便将我忘了!”
我伸手去堵他的唇,可他苍凉地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龄歌,我不想成为大晋最好的将士了,怎么办?”
我张皇失措地望他,不知要如何去答。父亲自小于我的教诲让我不知如何去答。
于他第一眼,我便知他会是我大晋最好的将士,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现在,他说他不想成为大晋最好的将士了。
在我的错愕间,他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他依旧是那一身的戎装,依旧步伐稳健,他翻身上马的动作,依旧干净利索……可我的心,慌乱得厉害。
子尧扬鞭那一刻,我慌忙追去:“子尧,我要你活着回来,为了我,你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马蹄哒哒,扬起烟尘,子尧身影变小,直至不见。我不知他是否听见了我的话语,我拢了拢衣衫。
原来,又是一年,冬已至。
冬去春来,转瞬落英流觞;树影斑驳,刹那枯叶倚枝……一日日,一月月,我看那天际皓月,沾了露水经了霜,逐日微凉。
我掰着手指算过日子,我盼过有一天,捷报传来。我的子尧,站于我面前,朝我温柔而笑:“龄歌,过来!”
可最终,我等来的消息,让我呆立于庭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副将贺子尧,通敌叛国,乃我大晋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雪纷扬而落,惨白的颜色落了我满身。可我竟不觉得冷,有丫鬟来劝我,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看她嘴巴张合,无趣得紧。
我大步迈出了贺府,许是下了雪的缘故,许是连年战事的缘故,街道冷清,寥寥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我不知自己要去哪,只茫然地往前。
忽而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
“瞧,那便是那通敌卖国之人贺子尧的夫人!”
随后,各种谩骂声传来,更有甚者,朝我扔石子、菜叶……我拼命地拼命地去解释:“不是的,子尧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通敌卖国,他是我大晋最好的将士……”
我一遍遍一遍遍地去说,全然不顾他们的谩骂。只是这一声又一声,我不知是说予他们,亦或是说予自己。
最终,我听人群中有人怅然道:“天那样冷,大家都散了吧!原来,她已成了个疯子!”
原来,我已成了个疯子。
我成了疯子,所以将父亲递来的与子尧的断绝书撕成两半;我成了疯子,所以搬离贺府那日,我转身策马朝沙场奔驰而去。
我的子尧,不会成为那通敌卖国之人;而我,亦不会成为一个疯子。
五日五夜的风尘仆仆,五日五夜的快马加鞭。我来到了边塞,见到了齐王翟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