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阿九和阿金便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给收拾妥当了。二人刚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阿金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神情。“看样子,是把宋姑娘安排在咱们旁边的房间里了。无妨,由得她去闹吧。”
“姑娘,莫非这是老夫人在试探咱们。”
“算是吧。”阿金淡淡一笑,而今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些家长里短上面,而是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自己刚刚随宋老夫人来大慈悲寺安顿下来,也不能马上采取行动。再加上宋老夫人分明是对自己多有试探的,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操之过急。
只是……
阿金低下头,心事重重地思量着对策。
“这两天我估计是走不了了,”,阿金伸了个懒腰,又道:“索性便养精蓄锐吧。”
说着,她便走向床榻边,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阿九无奈地瞧着正在闭目养神的阿金,听着隔壁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姑娘你这都能睡着,果然是个人物。”
“不然还能如何?若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宋老夫人都会觉着我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的,”,阿金睁开眼来,用眼神示意阿九也跟着一起休息,“难得如此清闲,赶紧休息着,明日里还不知道会如何折腾呢。”
阿九想想也是,便走到自己的床边,陪着阿金一道睡下了。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大雨磅礴,偶尔传来女子的呜咽之声,平添了几分诡异。若不是因为这是在正儿八经的寺院里头,宋老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提心吊胆地睡不着觉了。
老嬷嬷伺候宋老夫人梳洗完,又扶着她上床进被子。
“老夫人,您今日可要多盖一些。山上本来就冷,更何况还下着雨呢。”
宋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好歹是要立夏了,哪里有那么冷。不过你还别说,这山上的气候果然和山下不一样。我想起璃儿曾经在这里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就……”
“这都是个人的造化来着,宋老夫人不必伤心。”老嬷嬷轻轻安慰道。
宋老夫人抬起头来瞧着伺候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这个嬷嬷,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对了,璃儿那儿安顿得如何?”
老嬷嬷心知她问的是阿金,便笑着答道:“那边挺好的,除了姑娘偶尔会闹上一阵子,一切风平浪静。”
“哦。”这个结果,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毕竟不过是半天而已。以后日子长得很,若宋璃的疯癫癔症真与沈默金有关系,她不信日后她不会露出马脚来。“文禹媳妇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午饭以后她便忙着带着自己的丫鬟收拾屋子。收拾完屋子以后便休息了,直到快用晚饭的时候才起来。下人们想着,主人们这一路舟车劳顿,所以也没有去打扰各位主人休息。”
听了老嬷嬷的话,宋老夫人笑了出来。“这个沈默金,可真是让人瞧不透。你说她若是真的心里有鬼,又怎么会淡定如此可若说她完全没有干系,一个正常女子又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可她偏偏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她与大郎,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老嬷嬷听了宋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便知道她心里也没有认定阿金是导致宋璃如此的罪魁祸首,便大着胆子开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听老夫人这么说,看样子是觉得,这沈氏还是和咱们家大郎君般配的了。”
宋老夫人的心思被人一语点破,她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叹了口气道:“之前圣人将沈氏女赐予我家时,我心里确实不满意,那是因为我想象不出一个居于江南的商贾之家,又怎么会生出能够匹配我家大郎君的女子来?可是经过了一些事,我倒是对这个沈默金刮目相看了。私下里说句心里话,我反而觉得,她比孟一荻更合适。”
“哦?老夫人何出此言?”宋老夫人的话让老嬷嬷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她本以为,与沈默金相比,宋府里的主人们应该更加青睐孟氏女才是。毕竟,当初宋孟二人情投意合时,两家老人也没有出言反对,反而乐见其成。
若不是有后头的事情……
“一荻虽然温柔聪慧,可性子却没有这沈氏女泼辣。眼下朝廷动荡,文禹身边,正是需要这么一个明事理,又足够果断的贤内助。”宋老夫人谈起眼下的朝廷局势,心思也不觉得沉重了起来,“说起来,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那贵妃任氏本也是带发修行于此吧。”
“是,咱们进来安顿的时候奴婢就去打听过了,就住在南边的那个院落里。老夫人想去见一见?”老嬷嬷问道。
宋老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若是被有心人瞧去了,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咱们宋家怕是要受些无妄之灾了。不如你去备一些瓜果点心,悄悄送过去便是了。贵妃娘娘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定能明白我们的苦衷。”
“是。”老嬷嬷点了点头,又陪着宋老夫人说了几句话,直到老夫人睡着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
……
阿金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看一眼这多日不见的灿烂阳光。她推开房门沐浴在晨光中,舒服得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就好像是刚刚睡醒的猫咪一样餍足。
突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视线扫了一下四周,这才又狐疑地看向院子里。
“姑娘,怎么了?”阿九将帕子拧干了递到阿金手边,让她用来擦脸。
阿金接过帕子净脸,又擦了擦手。“我总觉得刚才有人盯着我看。”
阿九闻言,也跟着看了下四周,这才转头看向阿金道:“姑娘,不能吧。您六识可比一般人要敏锐,若是真有人在这周围偷窥,您肯定能发现他才是。”
“许是我想多了吧。”听到阿九这么说,阿金也没有再把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感觉放在心上。“隔壁屋子里好像现在没闹了。”
“哪能天天闹的,到底也是个人。想要哭哭啼啼的,也等她有力气了再说。”
阿金苦笑道:“可若是她天天这么白天睡,晚上哭。我也要疯了。”
阿九跟在阿金身边在院子里遛弯,想了想道:“那奴婢现在进去想法子不让她睡,这么一来,她就会白天哭,晚上睡了?”
阿金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可是又有点阴损。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回绝了阿九。“算了,就由得她闹吧。”
反正,自己也待不了几天了,就是可怜了要代替自己住在这里的阿珍和沈玉。
主仆二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不自觉便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一阵清风拂过,阿金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花香。她抬头向前方望去,正好瞧见那一株开得绚烂的凤凰花树。
眼前的美景不知该如何形容,阿金只觉得,自己在面对如此的美景时,已经词穷。
“姑娘你看,树下还有一个妇人呢。”阿九见阿金看着凤凰花看得入神,小声地提醒道。
“姑娘,树下有一位妇人。”
阿金顺着阿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位朴素妇人正矗立在凤凰树下,仰头瞧着那些漫天飞舞的花朵。阿金瞧着那妇人恬静的侧脸,不自觉地便抬腿向她靠近。
妇人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看向来人,笑道:“这花开得漂亮吧。”
阿金点了点头,道:“这树是你种的?”
“嗯,小心伺候了它十年,而今终于开花了。”妇人嘴角含笑,说这话时,又看向了凤凰树。
看着妇人如此喜欢凤凰树,阿金的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意。“这凤凰树可是东边边陲小国的品种,夫人您将它挪到这儿,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那妇人听了阿金的话一愣,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姑娘真是见多识广,我还以为,在这王都里,也便只有我一人识得凤凰花。”
“夫人这么想也对,我本也不是王都本地人。”阿金俏皮笑了一下,化解了气氛之中弥漫的一丝沉重。
妇人定定地瞧着阿金瞧了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姑娘真是有些面善。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什么人?”阿金好奇地问道。
“一位故人。”妇人说着,又仰头看向那一株凤凰树。
阿金站在原地,静静地瞧着那一树一人,正当她打算悄悄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李嬷嬷,你怎么来这里了?”阿金回过头来要离开时,正好瞧见伺候在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她的身后还带着个小丫鬟,费力地提着一个大篮子,那里头放满了新鲜瓜果。33听书33ing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