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看到她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晕倒在宫门口。
她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位少年,没想到后来那位少年又去偷偷来看望过她几次。
少年很少说话,他总是很安静,安静的来,安静的走,但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她折一枝海棠花。
那段时间,她的母亲刚刚过世,她一个人身处陌生冰冷的皇宫,什么也看不到,心里的伤心和难过从来都没有地方发泄。
海棠和少年成为了她唯一的安慰。
从那以后,她喜欢上了海棠,那个少年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她的眼睛终于恢复明亮的那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名少年,没想到才摘掉眼睛上的布条,就看到贺怀瑾手里拿着一枝海棠花走了进来。
贺怀瑾那个时候住在皇子的住所,早就已经不住在淑怡宫,所以九莺莺以前从未见过他,如今看到他拿着一束海棠前来看望她,便以为他是那个少年。
虽然贺怀瑾的声音和少年有些差别,但是贺怀瑾当时正处在变声的时候,嗓音沙哑难辨,九莺莺听救命恩人说话的机会又不多,所以很难分辨出来。
九莺莺不是没有怀疑过,在她眼睛彻底好了之后,她曾经在宫里四处打听过。
当时宫里只有贺怀瑾一位跟她救命恩人差不多年纪的皇子在宫里,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能自由出入后宫,所以九莺莺没有再怀疑,认定了贺怀瑾是她的救命恩人。
从那天开始,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贺怀瑾的身上,只想对他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前世,她饮下鸠酒,毒发摔倒后,贺怀瑾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擦了擦她嘴边鲜红的血液,手指滑过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极尽温柔的说:“九莺莺,要怪就怪你太傻。”
他的声音温暖如往日,目光透着怜悯。
九莺莺毒发时极其痛苦,她用力偏过头,嫌恶的躲开了贺怀瑾的手。
贺怀瑾眸子沉了下来,看着九莺莺的目光渐渐变冷,像在看一只不听话小黄莺。
他近乎残忍的开口:“莺莺,有件事我一直忘记跟你说。”
他明明在笑,眸子却冷的让九莺莺忍不住打颤。
他看着九莺莺,一字一顿,有如刀割,“其实……你的救命恩人根本就不是我。”
九莺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是她一直以来为贺怀瑾付出的原因,如果这也是假的,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惊讶的表情似乎取悦了贺怀瑾,贺怀瑾的语气再次柔和下来。
“我不过是手里拿了一支海棠花去看望你,你便觉得我是当初救你的那个人。”
“真是个小傻瓜,我只不过是偷看到那个人送你海棠花,以为你喜欢,所以模仿他,想要讨你欢心而已,没想到却被你误认成了救命人恩。”
他残忍的地笑了笑,“你既然认错了,我只好陪你将这出好戏唱到底了。”
九莺莺神色激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嘶声问:“是、谁?”
贺怀瑾弯了弯唇,看着她唇上妖艳的红色,轻声道:“你想知道?”
九莺莺拼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衣摆,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想。”
九莺莺面色苍白如纸,却美得绝艳,是一种近乎妖孽的美,她像是要在闭上眼睛前释放自己的所有的美丽一样,肆意而明艳。
贺怀瑾盯着她绝美的容貌看了一会儿,声音低沉的道:“我忽然不想告诉你了。”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九莺莺的脸颊。
“莺莺,你只记住我就好,爱也好、恨也好,都只记住我一个人。”
“告、诉我……”九莺莺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但还是在竭尽全力的挣扎。
她想要在死前,知道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究竟是谁,那是她心里的净土,是她难得美好的回忆。
贺怀瑾无视她渴求的目光,冷漠无情的站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九莺莺,嘴边的笑容冰冷而残忍,“真是个懂得感恩的傻姑娘。”
他最后看了九莺莺一眼,将带血的帕子扔在九莺莺旁边,轻笑了一声。
在贺怀翎赶过来之前,转身大步离去。
九莺莺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最后也没有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