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业大的明将军对自己的这位外甥女是不吝银钱的队伍临出发前,他慨然解囊赠送了蒲若斐一笔不小的银两用于她路上的吃用。
蒲若斐也无甚金银观,带着德祥班的人走到一处市集后就吩咐蒲德取出银子,为班子买衣买吃食,到了客栈让他们洗了个澡。
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子,不仅救了他们竟然还能为他们这群低贱的戏子处处考虑,属实不易。
德祥班的人十分感激蒲若斐的大方和贴心吃着吃着饭菜都能落下泪来,纷纷感叹着、心酸着。
这群善良的人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的落魄出京虽不完全拜蒲若斐所赐,其实也是有她一定原因在里面的。
死里逃生的他们演惯了戏台子上的忠义,身上怎么能生不出上几分侠胆义骨呢?蒲若斐施舍的恩情,就此被他们牢牢刻于心中。
那方的蒲若斐仔细考虑后,认为圆通大师的身子经不起马匹的折腾,只能坐着车子慢行而戏班子只有两匹瘦马拉的车蒲德去看过两匹里有一匹毛皮全癞,至于另一匹,它脚下的马蹄铁都掉了两只,跑不快也跑不远。
夜长梦多,自己也不能跟着他们慢慢赶路,只有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银两,自己先行,才是正理。
幼白并无异议,命是世女救的,她还愿意帮自己上京申冤,本来体虚体弱的戏班子也走不快,何苦拖累世女呢。
蒲若斐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留下蒲德护着他们,嘱托蒲德,入了京城就带幼白去明府找她。
安排好一切后,蒲若斐仍与方琉等一起,天不亮,跳上柴禾的鸡还没有打鸣,就催马前行,向京城跑去。
幼白和蒲德送人至集市外,又目送人们走远才回了打尖的客栈。
尝过风餐露宿,经过风吹雨打,第一缕曙光从巍峨高耸的城墙斜斜射出来,照耀在一路风尘侵打后的蒲若斐的脸上。
宽阔平坦的大路,川流不息的车马,这才是帝王之城的威严,这一切都让蒲若斐产生一种不真切感。
她以手做棚,仰着头去看闪着金光的城楼和守城将士发亮的铠甲。
沈校尉笑着对她道:“世女,这京城到了,识得您的人也就多了,让小人紧着脚送您到明将军府里吧。”
“沈大人还有公差在身,若斐自己去即可,不用麻烦大人了。”
“世女说哪里的话,小人亲眼看世女平平安安的走进明府,回去也好向将军交差。万一有什么事故,小人也好以身给您挡一挡。”
蒲若斐不跟他多争,也是怕城门处人来人往,万一真有其他世家子昨日到东山狩猎,这时回城遇到她,岂不是惹上大事。
就趁着这晨光,沈校尉与她二人骑马至朱雀坊外,坊外照例有府兵巡逻看守。
蒲若斐身份敏感,一被府兵照了面,消息就能飞快的传出去,她回京的消息就会闹得京城皆知,到时明府想保都保不住她。
沈校尉也知道这个道理,她翻身下马,向蒲若斐拱手:“世女先移步到哪家酒肆,等小人去通报明府,再请一台轿子抬世女进去,也好掩人耳目。”
“沈校尉说的是。”
但蒲若斐并不熟悉坊外的大小酒楼,若去高档之所如醉仙楼里饮酒用饭,还怕掌柜的认出来,于是方琉索性就拉着人去了正对坊口的小酒肆里。
这里可是她日日等候世女的必去之地,坐在靠风口的那张桌子旁,一眼就能瞧见朱雀坊来往的人。
沈校尉见两人进了酒肆,才放心的拿出令牌走了。
酒肆里同她离京时并无二样,醇酒淡淡的香气缭绕,鸡子花生米在热油爆炒,盘里的葵花籽又大又黑,绝不是掺了次品的货色。
“掌柜的,这回来两盘五香花生米,不要酒,还是老地方。”
“好嘞,”掌柜认识她,回身催了后厨一声,就放下算盘账本亲自带人去落座。
“你可是老久没光顾小店,是到哪里发财去了?”
方琉打着哈哈:“哪里发财,哈哈发了财还吃花生米?”
“也是,发了财也犯不着到小店来吃了。”
蒲若斐听着两人的说笑,皱着眉头打量酒肆里形形色色的人,几束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这时她反看回去,倒全都缩回去了。
几步走到位置,那座位上却已有了一位客人,还倒了几只酒壶,酒水滴滴答答,淋了半张桌子。
掌柜的忙赔笑:“方秀才,秀才公,鄙人一时眼花,没瞧见小店这桌子是有客官坐了。”
方琉因为重游故地,即便自己的前路仍未卜,还是心情通畅,就道:“这有什么事,我们换一张桌子就是了,”她指了空无一人的邻桌,对站在前头的掌柜的道:“喏,我们就坐这里,你去忙吧。”
立于两人后面的蒲若斐打量完酒肆的陈设,去瞧“占”了她们座位的那人,恰好,那人支着酒盅,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风清月朗的蒲若斐。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