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不同寻常妇人子嗣之事与朝堂上的博弈分不开怎么好让闺内的地坤拿来玩笑。流光是个有眼力的,一边暗怪嬷嬷的不识大体一边连忙岔开了话头。
说笑后,蒲老太君精神便有些不济,这时候,一嬷嬷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汤药呈上来,用调羹一勺勺喂她吃了。
药太苦了蒲老太君不情愿的皱起眉头堂内的嬷嬷都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全粘在了快见底的药碗里。直到最后一滴药喝完,所有人的脸上才挂上欣慰的笑。
蒲若斐便知道是老太太的病还未大好,原还想留下用午饭,现在便想着早点辞去要老人家休息。
她怕祖母挽留正愁没有由头离开怀里的孩子指着嬷嬷手中的空碗,却是哇的一声哭了。
众人忙哄了半天才知道是苏璩嘴馋,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手里的药,见碗空了以为不给自己留就哭闹起来。
蒲老太君也舒展了眉头,笑骂她是个馋猫。
嬷嬷端出一碗在炉上煨着的梨汁喂了两口苏璩便不要了扭头将脸埋进了蒲若斐的怀里不再搭理嬷嬷。
流光接过苏璩,见她打了几个小哈欠,道:“小殿下想睡觉呢。”
蒲老太君道:“把孩子抱到我屋里去,合把好香,多使几个人看着。”
“不敢烦劳祖母,”蒲若斐叫止了要去整治被褥的嬷嬷,“我今日刚回京,还需许多事未定,让璩儿回宫再休息,改日我再带她看望祖母。”
“说的也是,我也不能再留你了,你回去后可不能再像前番一般不知好歹,叫人放不下心,”蒲老太君嘱咐了几句,又对苏容婳谢道:“我的孙女年轻无知,万幸有陛下照料容让,倘若她今后再做傻事,你便代我先给她两下子,可不要手软!”
众人就又都憋着笑了,连苏容婳都带着笑意望了一眼蒲若斐。
于是两人辞别蒲老太君,走到一处宽阔的院落,里面停了两抬轿子。苏、蒲两人一抬,流光抱着苏璩一抬,东厂人做轿夫,站得像棵松树。
文琦送两人入轿,等人走后,还要回老太太身边伺候。
蒲若斐想到老太太走后,她在侯府就没了倚仗,便让她入宫做事。
不料被文琦拒绝,她说老太太已将身契给了她,等老太太百年后,她心里倘若还有那个人,便去找他做自己的归宿。
轿子慢慢走在回宫的路上,外面是连串欢快的吆喝声,煎炸烹炒的香气也阵阵飘入,如果蒲若斐有心掀开帘子向外望,可以看到沿街屋舍的精美洁净。整座京城都欣欣向荣,弥漫着富足殷实的快活。
百姓轻快的心情没有感染到蒲若斐,因着文琦的一席话,她的心情沉重起来,与身边人闲聊几句,兴致也有些索然。
她用手扣着轿身上的藤皮,不知不觉揭下了一大片,那一块的轿壁越来越薄,就差扯烂给外面人看了。
苏容婳将蒲若斐的百无聊赖收进眼里,不等她细想,蒲若斐便开口将心事道出来:
“林子贤下月成亲,邀我去观礼。”
“常道鹤和他都是朝堂新贵,到时宾客不会少,让吕伯生多捡几个人,明中暗中都护着你。”
蒲若斐手上用力,竟戳了个洞出来,她忙用腿挡住,扭头看见苏容婳了然的取笑,脸上便多了些窘迫。
她轻咳几声,道:“我本不愿去,但从前与他有些交情在,所以在踌躇。”
苏容婳问:“为什么不愿意去?”蒲若斐到场观礼,无异于她亲临,常、林两家向来对皇室忠心耿耿,这也是一种恩宠。
蒲若斐迟疑了下,将文琦与林子贤的相识说了出来,补充道:“文琦能死心塌地,林子贤必然给了她些承诺,或许其中也有些什么误会,让文琦以为林子贤对她也有意。”
苏容婳缄默良久,她想如今两人的身份也不般配,又不能直说惹蒲若斐不快,便只道:“如今婚约又不可做销,不如由朕下旨,让林子贤抬文琦做侧夫人。”
“不行,”蒲若斐不同意,“文琦跟了我这么久,我也不愿意看她去做妾。既然两人没有缘分,那干脆就不要嫁了。”
天气热,蒲若斐心情也郁闷,她从座下的暗格里找出一把折扇,在两人中间轻轻摇着,这才驱走了一丝丝燥热。
苏容婳也道:“有了正妻的名分,她在林子贤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就重些。”这般说着,她去握住蒲若斐摇扇子的手,“自古从来没有天乾做皇后,但朕可不会像那林子贤,这般容易忘却旧人,前日已命礼部准备大婚事宜,务要处处完备,必然不会使你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使蒲若斐由烦闷变为雀跃,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刚想与她表露情意,却又想到了真元真人的告诫,蒲若斐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复又忐忑不安。
从前与自己定下婚约、想要白首的地坤,全都被那诅咒伤得体无完肤。真元真人既已挑明这其中的利害,又有前车之鉴,不管蒲若斐有多想与陛下亲近,也不得不生出畏惧之感。
陛下尚不知道这件事,倘若她也被卷了进去,这该怎么办呢?
蒲若斐笑起来:“陛下下旨,礼部的大人们自然不会怠慢,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你愿意吗?”
嫁入宫城,意味数不尽的桎梏,数不尽的烦恼。一言一行都要合规矩,再也无法无忧无虑,哪里有做个富贵闲人自在。
蒲若斐没有令她失望:“我自然愿意的,从前是,今后也不会变。”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