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着实激怒了一众文官。
连一干勋贵将帅,也只敢偷偷给孙林比个佩服的手势。
沈义伦分明拉长了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适才气的都差点没背过气。
崔仁冀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比沈义伦还不堪,孙林居然让他脱靴捧靴,就算是吴越国宰相,也经不起这样折辱啊。
屈广恒暗自冷笑,眯着眼上前说道:“皇子怕是作不出词来,所以病急乱投医,随便找个借口推托吧?这样,若是皇子不嫌弃,我屈广恒来替你研墨捧砚如何?”
“嫌弃!”孙林随口回答。
他早就调查清楚,屈广恒两个儿子都贪赃枉法,是晋王赵光义暗中保下。
所以屈广恒如此冲锋陷阵,不惜己身,是为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前程。
“你区区一个御史,不够资格!我刚才说了,这首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非两位宰执捧砚研墨、脱靴捧靴不可,否则,我要遭受反噬。此乃天道!”
“噗!”
屈广恒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他气的肝疼,手指都颤抖起来。
钱俶在旁看着,只觉得好笑又可悲,他们这一行本来风萧萧兮易水寒,悲壮无比,但此刻却成为了配角,看客。
很多文官都再也忍不住,出声呵斥孙林。
“沈相,沈相莫要生气,皇子毕竟年轻,年轻……”
“沈相您莫要当真,皇子这是说笑。”
赵匡胤再也忍不住,对着孙林猛喝一声,“给我跪下请罪!还扯什么天道,要不要我来给你捧砚研墨,脱靴捧靴?”
听到官家终于发话,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七嘴舌开始指责孙林。
屈广恒面有得色,你皇子这次是万劫不复了。
连赵光义都开始语重心长教训侄儿,“皇子孟浪了,要不我这个叔叔来给你脱靴捧靴如何?看你能作什么逆天之词?”
孙林看戏码差不多了,顿时微微一笑,动用了技能。
没错,他到现在才真正动用这个技能。
随意指定两人,一人研墨捧砚,一人脱靴捧靴,然后写一首诗词!虽王侯将相,皇后公主,莫敢不从。
沈义伦忽然推开众人,来到孙林身边,对着正尴尬捧着文房四宝的翰林学士说道:“我来为皇子捧砚研墨。”
说着,他真的坐下来,拿出砚台与笔墨,真的开始在砚台里研墨。
“什,沈相不可!”屈广恒大惊失色,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所有人都惊呆了。
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
沈义伦居然真的放下宰执的架子,给皇子捧砚研墨了。
“我来给皇子脱靴捧靴。”
崔仁冀甩掉自己儿子的手,上前蹲下,真的脱下了孙林的靴子。
那神情无比专注,就像是孙林的靴子是稀世瑰宝一样。
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在旁服侍。
“崔相,你,你这是?”
沈义伦一边研墨,一边说道:“若皇子真能作一首旷世之词,那为皇子捧砚研墨也是我的荣幸,若能成就一段佳话,也是美事!”
崔仁冀也在旁附和,“正是,为了让皇子写一首好词,捧靴算什么?别忘了旧唐气度,吾辈岂能不如?”
可是,沈义伦的脸分明还是板着的,眼中甚至有一种羞惭与不解。
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沈义伦第一次干这个事情,还有点放不开?
赵匡胤别过头去,这场面实在是不能看,作为一个皇帝,他只觉得阵阵疲惫。
沈义伦这是真的狠啊!
为了彻底打压皇子,居然舍得不要脸面,真的替皇子捧砚研墨。
那等会如何收场?
就算皇子真写出好词,又能怎样?
沈义伦这是将他儿子往死里逼啊!
赵光义倒是机灵,连忙帮着铺纸,“正是,我辈难道不如旧唐?德昭叔父来替你铺纸。”
今天沈义伦下狠手,结局固然会让他舒心,但是他还是把自己摘出去为妙。
兄长赵匡胤可是省油的灯?政治斗争全是郭威手把手教出来的!
崔仁冀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下了身子,在孙林两腿之间蹲下。
“不,父亲,此乃奇耻大辱!”崔孝恭眼中带泪,夺口而出,全然不顾宋国君臣都看着他。
崔仁冀一边将手伸出去抓住孙林的脚,一边面皮僵硬地训斥儿子,“能为词帝脱靴捧靴,何其荣幸!”
说完,抓住孙林的鞋子就要往下脱。
孙林假意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崔相!”
“哎呀,崔相,真是这煞我也,我也是别无他法,这词太逆天了,我是真怕反噬,只能让崔相你们来镇压了!”
许多人见不得孙林这嘴脸,直接别过头去,内心为崔仁冀悲鸣不已。
也幸好崔仁冀只是吴越国的宰相,要不然,只怕他们许多文官都要冲出去敲登闻鼓,敲死在鼓前,让天下人看看,皇子是如何折辱文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