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一退再退(1 / 2)皇明天子首页

只见魏忠贤身穿大红色的蟒服疾走几步,来到案几之前,盯着传位的圣旨看了半天。

直到他看到了那一句【忠贤宜委用,善视中宫,后宫】,眉毛一挑,紧绷的脸色才挂上了满意的笑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从旁侧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取来印玺,盖在了传位诏书之上。

“好了,德约,朕和忠贤说两句体己的话,你且先回吧。”朱由校自然看到了印玺落在传位诏书上,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轻松。

朱由检点了点头,将朱由校的手放在了床幔之中,说道:“皇兄好好休息。”

朱由校却强撑着掏出了手,挥了挥。

他自然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但君臣有别。自大明嘉靖皇帝之后,大明的皇室都有一个两龙不相见的迷信,既然是已经订好了传位,自然是两龙无疑。

朱由检站起身来,走到了魏忠贤近前,拱手说道:“见过二兄。”

二兄,这个称呼是唐玄宗李隆基时,李唐宗室对千古贤宦高力士的称呼,朱由校恩宠魏忠贤,引经据典,将其套到了魏忠贤身上,这二兄的称呼就变成了他魏忠贤的。

魏忠贤略带疑惑的回礼道:“臣见过千岁。”

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能不说话就不说、对宦官专权颇有微词的信王,怎么突然见面打起了招呼?

不过魏忠贤看看病榻上的朱由校,再联想到圣旨上的内容,心中安定了几分,大约是病榻上的皇帝说和了几句。

“恭送千岁。”魏忠贤看着朱由检要走,急忙说道。

从今天起,信王就不是过去那个岁禄万石的亲王,而是大明的太子,明日的皇帝了。

朱由检看了看魏忠贤身后几名配着腰剑的内操净军,嘴角抽搐。

剑履上殿!你魏忠贤想做什么!千古贤宦,你魏忠贤可配得上这二兄之名?

不过他没有喜怒言表,面无表情的准备离开乾清宫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宫女,拉倒了侧殿。

“千岁,皇后有请。”宫女小声的朱由检耳边说道。

朱由校已经生病数月,朱由检一直没有得到机会进宫探病,他急的心急如焚,猛一听到可以进宫探看的消息,急气攻心就让后世来的“外邪”入了体。

而这探看的机会,是在朝中大臣施凤来和皇后张嫣支持下才得到的。

朱由检只看到一个女子挽着衣裙角匆匆跑了过来,身材颀秀丰整,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一双若水秋波的眼眸,透着焦急。

整个人迎面走来,若是朝霞映在雪上晶莹,又像是刚出水的芙蓉那般澄澈。

崇祯当然是见过这位皇嫂,但是魂替崇祯的朱由检,可没见过,记忆终归是记忆,再深刻的记忆,也不如这迎面走来更加真实。

当这皇嫂从记忆中走出来,仿若从画中走下,朱由检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行步如轻云之出远岫,吐音如白石之过幽泉。

“皇叔切莫再犹豫,帝位之事义不容辞!且事态紧急,恐怕会发生变故,我已经叮嘱了王伴伴,今天你不回信王府,先去你丈人南海子的家里(现北京大兴区)躲一躲。”

“切记,闻马蹄疾驰声,乘快马速逃直奔南京,遗诏已经到了驿站,准备送往南直隶。我也交待给王伴伴了,你听见了吗?”张嫣放下了衣裙角手里捧着一本书,急切的说道。

张嫣看着不说话的朱由检略带奇怪的问道:“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

朱由检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听到了,去南郊南海子的丈人家躲着,一旦发觉有人要杀我,立刻逃难,而且我只能去南直隶。不过皇嫂,这南郊南海子,距京城不过二十余里,这躲到那里,有什么用吗?”

张嫣听到了复述,知道这皇叔听进了她的话,松了口气说道:“倘若真的有变,南海子在南郊,你还能跑的掉,若在信王府,必不可能去得了南京城。魏珰在南海子有数千内操,你切记小心。”

珰:是一种妇女戴在耳垂上的一种装饰品,多数都用来指大太监。

朱由检不由有些哑然,无奈点头说道:“皇嫂言之有理。”

张嫣点头,转身又提着衣裙跑向了乾清宫正殿,朱由检也在宫女的指引下,避开了内侍,走到了自己的软轿之前。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他需要警惕魏忠贤,那张嫣呢?

皇权交割,自古血雨腥风。

站在王承恩身侧的另外一名宦官俯首说道:“千岁,老祖太太千岁有请。”

这宦官不用说,必然是那魏珰走狗。客氏有请,在这宫里,他朱由检不得不答应。

“拜见老祖奶奶。”朱由检小心的行了个礼,见过了客氏。

客氏有妖蟆吞月,肋生双翼的传闻,当然朱由检长于红旗之下,万万不信这等吞月妖蟆的传说,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人。

是人,被杀,都会死。

“前几天,皇帝问老身,天下何人可为君王?老身可是给举荐了你。今日老身到了乾清宫,皇帝告诉老身,将来信王登了大宝之位,就许老身太后,这件事,想必刚才皇帝已经告诉你了。”客氏笑盈盈的光着脚,从珠帘之后,缓步走出。

放屁,明明是皇后张嫣反复提议!当着魏忠贤的面说这事,旧东林趁机以张皇后为首,京中数社大肆宣传,整个北京城都知道!

“这信王殿下,几个月没见倒是越发长得俊俏了,这男人和男童终归是有几分区别,出了宫娶了妻,就是不一样,眉眼都张开了。”客氏的手在朱由检的脸上划过,眼神中带着一丝贪欲,另外一只手端着一个乳白色的夜光杯。

放浪的语气还有酒气扑面而来,而朱由检却没有理会这妖妇的动作,他似乎是被这个动作吓住了一样,愣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