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顾先生今晚好像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莫名?”顾寒生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即摇摇头,“谭枝,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至此,谭枝知道继续装傻充愣也没用了。
她抿唇笑了笑,开口的瞬间已然在心理做了决定,“顾总,事到如今,我已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站子一旁的季沉皱了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谭枝看了季沉一眼,她手指点点桌面,“说起来,我谭枝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走到这一步,您想必早就已经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您和这位主儿我都惹不起,您何必拿我开刀?”
顾寒生挑挑眉,看了季沉一眼。
季沉会意,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份文件,随后放在谭枝面前。
不等谭枝看,季沉便双手放在面前语调不带任何起伏地说,“谭总的公司近几年是做的越来越大了,但单子却来者不拒,负债率想必也不会太低。”
顿了顿,季沉一只手按在文件上面,低头冷冷地盯着谭枝,“谭总等会儿可以回去慢慢欣赏这份文件,看看负债率离破产还差多少。”
谭枝眼皮都在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顾总这种时候不去想怎么扳倒我背后那位,倒是盯上了我们这种小蚂蚁,实不相瞒,我谭枝不才,但手里也掌握了不少关于顾太太的东西。”
顾寒生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谭枝看着他,“不敢。”
下一秒,顾寒生倏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谭枝,“他我不会放过,但当前,惨的还是你。”
这顿鸿门宴,谭枝吃的心力憔悴。
她被助理扶进车里,助理不忍心看她这样失魂落魄的,便说,“谭总,咱们不如孤注一掷算了,跟陆总站在统一战线,搞垮顾氏。”
谭枝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你懂什么?这点儿事情要是就能撼动顾氏,这虞城的天早就不知道变了多少个了。”
一周后,谭枝的公司宣布破产。
这事在圈子里甚至都掀不起一点儿水花。
谭枝不甘心,她面容憔悴地出现在陆氏的地下停车场。
陆瑾笙的车子撞过来时,谭枝是做好了被撞死的决心的。
但车子停下了。
谭枝走到驾驶座旁,她低头敲着车窗。
不多时,车窗降下,露出陆瑾笙那张令人着迷的俊脸。
谭枝双目猩红,俨然是没休息好的状态,“走到这一步,是我谭枝大意,我活该,但如今我只想要一个结果。”
陆瑾笙侧头看向她,表情阴森冷漠,没说话。
“你和顾氏结了什么梁子?”
“谭总觉得呢?”陆瑾笙眯了眯眼睛。
谭枝眼皮无神地动了动,“你曾经说过,一个本该一辈子呆在阴沟的女人突然却变成了凤凰,这个女人就是如今的顾太太?你是跟她有仇?”
“陆总,到底是有多恨,才会这样对一个女人?”
陆瑾笙这会儿却是难得地笑了:“恨?”
车窗慢慢升起,谭枝看着这辆宾利雅致在自己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而那个答案,她却永远都不知道了。
……
最近凉纾跟顾寒生在新住所过起了小日子。
她开始学做饭,虽然做的并不好吃。
顾寒生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每次都很给面子地将那黑暗料理吃下去。
这天下午,顾寒生有一个牌局。
跟几个中流圈子里的富家子弟。
新的地产项目要启动了,人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顾氏这次并没有掌握绝对的主动权,相反的,在这场招标竞争中并没有什么优势。
而牌友中,其中一位富家子弟却可以给顾寒生提供便利。
这几位富家子弟都是刚从海外归来,将来要继承家族事业。
几人陪着顾寒生玩了好多局,刚开始都放不开,这到了后来便也多少有几分摸透顾寒生的性子了。
见他一直神色淡然,或是低头专注地看牌,或是放牌,嘴角始终都带着一抹笑。
于是便放松了。
以至于后来,便玩得开了些。
男人扎堆的地方,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
几个男人将娱乐圈好几个绝色女子都说了遍,顾寒生顿时觉得没趣了,却也不能抽烟。
这局牌打到中途,他倏然扔了手中的牌。
众人一惊,脸上的笑倏然间僵硬,纷纷看向他。
顾寒生松了松领口,起身,将时倾招过来,颔首对几位富家子弟道:“时秘书先来替几局,顾某去一趟洗手间。”
“人有三急人有三急,理解理解。”有人笑着说。
时倾忙上来顶上,拿过刚刚顾寒生的牌,她挑挑眉,看着门外逐渐消失不见得背影,忽地叹气。
旁边人问时倾,“时秘书叹什么气呢?”
时倾捂嘴笑笑,方笑道:“各位,我们先生真是变着法儿给各位送钱啊。”
说着,她递出一张牌,很快有人就压了她一头,没两分钟,这局便结束了。
时倾自然是输家,几位公子哥开怀大笑。
顾氏想要不费吹灰之力拿到那块地皮,还得靠这其中的某个人,故而顾寒生才一直抑制着自己的脾气。
时倾最会这些事情了。
赔两句笑,装一装就能让他们通体舒畅,最后上亿的项目可不就到自己手上来了么。
于是出牌到中途,她将自己手中的牌往前面一推,随即道:“不玩了不玩了,真是没意思,几位也不说让一让。”
坐在时倾右手边的某个少爷将时倾推到桌上的牌薅过来,一看,却是笑了,“时秘书这牌倒是和本人一样娇媚的很。”
哪有这样形容牌的?
时倾眸子深处略微一冷,嘴角的笑容却扩得越来越大,“是吗?若说娇媚,我可比不上各位刚刚所说的那位阮大明星,人家一举一动才都是风情,那才堪称绝色。”
聊起来了,他们也不着急玩牌了。
坐在时倾对面的另外一个公子哥仔仔细细地盯着时倾的脸看,他却突然好似陷入了沉思里,过了会儿他才啧啧道,“说到风情,说到绝色,还得数我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女人,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在国内国外也没觉得有谁能比过她。”
男人对这样的话题天生就很感兴趣。
有人笑,“看来有故事啊,莫少,说说?”
“难怪莫少这些年在国外也没有遇到一个能带回来的人,这女子难道是莫少的初恋?”
这位莫姓少爷半眯起眼,方才道,“你们都不知道,她当时是我们那个圈子里最火的交际花,跟一般的交际花相比,她出场价格高到离谱,据说同行里,没有女人不讨厌她的,男人却偏偏都喜欢她。”
“跟同行相比她出场费高出好多倍,但很多金主都愿意花再多出十倍的价格让她选他们,但她却不。”
有人冷笑,“都是交际花了,还装清高呢?老子是见不惯这种女人的。”
莫少爷摇摇头,“你没见过,不懂。那个时候那个女人是真的迷人,有次我是她的金主,那场宴会之后我算是理解了为何那些男人想包养她的心了。”
“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莫少手指点着桌面,又摇头,“不,她跟其他人不同,她吸引男人的地方可能是她明明很缺钱却偏偏不接受那些男人的馈赠?反正谁遇谁知道。”
时倾也听入迷了,她倒是没想到一个交际花能到这种地步。
有公子哥猛地拍了下桌子,扬声道:“妈的不过一个交际花,莫少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老子想去会会她。”
莫姓少爷笑了笑,一脸怀念,“好像是叫……凉纾?”
他叹气道:“不过后来圈子里突然间就没她的名字了,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距离如今也好多年了。”
凉纾两个字狠狠撞击着时倾的耳膜。
她此刻很想端起手边滚烫的茶水冲这位莫姓少爷泼过去,再质问他一句:你确定这个交际花叫凉纾?
时倾不过刚刚有了这个念头,然后目光就直直地与站在门口的顾寒生对上。
当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全完了。
本来轻而易举就到手的项目,估计也黄了。
顾寒生在牌局桌统领三位公子哥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进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时倾亲自帮忙叫的救护车。
当天傍晚,凉纾接到顾寒生的电话。
电话里,顾寒生叮嘱她,“顾太太,关好门窗,避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