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长三尺三,刀身寒光四溢,锋芒毕露。
和乐楼,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后厨虽依旧忙得热火朝天却多是外订的酒席,楼内只剩下两桌,楼下一桌,楼上一桌。
楼上是戴宗、宋江,楼下则是柴安与李廷。
两桌不止隔着上下楼,还隔着雅间,隔音很好,互不干扰。
柴安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将酒壶推了过去,李廷抓过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旋即看向了柴安,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压过来。
额头要汗珠滚动,他再也忍不住出声:“柴兄,唤我过来可有吩咐?”
柴安端起酒杯一敬随后一饮而尽,李廷自然也只能随着举杯饮下,接着耳中便听到对面酒杯重重落在桌面的声响,他的心也随之快速跳动起来。
“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还要殃及无辜。”
“他们不是无辜。”李廷忽然冷静下来,他手掌按住桌角,低着头克制着声音道:“你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吗?”
“知道,欺负过你的人。”
李廷猛然抬起头:“你既然知道,为何要阻我?”
“有些人该死,那是因果,可有些人不该死,那是罪过,我不是圣人,自然也不能要求你放下仇怨,但适可而止还是有必要提醒你的。”
柴安说得平静,李廷一时间愣了愣,但随后又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悲怆有可笑,复杂至极。
“你可知道当初他们是如何欺负我的?”他手掌死死握着桌角:“你不会知道的,可我永远都记得,他们打我的每一下,踢我的每一脚,骂我的每一句,不把我当人看的每一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我苟且偷生,撕掉脸皮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这一天,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一步步走到高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再敢欺负我,哈哈,我做到了,你知道吗,当看到那些人跪伏在我脚下求饶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爽!”他举起的手指握成了拳头用力挥舞。
“他们是咎由自取,别跟我谈什么无辜,当他们家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们在哪,缘何没有劝阻,所以没有无辜,每个人都该死,我要他们每一个都受尽折磨而死!”
“够了。”柴安低喝一声。
李廷松开抓桌角的左手,缺了三根手指,他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面色狰狞冷酷:“不够,当然不够,就凭这三根手指也不够!”
“柴安,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懂,你有本事,无人能欺到你头上,可我呢,半生刀笔小吏,还是靠当王八换来的,整日强颜欢笑谁理会过,所受的那些苦谁来过问过,我没有你的能耐,做不到当场打回去,可我懂得忍,懂得向上爬的要诀,要狠、要绝、要舍得面皮!”
“我也不是圣人,所以也不会宽恕他们,当他们欺负我的那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欺天者,天惩之欺人者,人灭之,这便是强权,这便是天理!”
柴安站起身:“你可知为何刀剑大多都长三尺三?”
“我知晓那个作甚?”
“因为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因为人心皆有尺,刀剑只能斩分寸!”
“那有如何,懦弱书生,不做也罢,这是恶人当道的年岁,我李廷要做最恶的那个。”
“冥顽不灵,你要知三尺三的刀也能斩你头!”柴安目光冷峻,拔出腰间刀拍在了桌上。
李廷吓得一个踉跄,他跌坐回去,总算平静了一些,望着刀又望向柴安:“柴兄,我可曾伤害过你?”
“没有。”
“可曾有一个人扰你家宅或买卖所在?”
“没有。”
“可曾让你身边人受到新政波及?”
“没有。”梦生engsheng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