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整个皇宫笼罩,远看那些星忽明忽暗。不多时,乌云渐渐聚拢将原先那皎洁弯月遮掩在后。
凉风吹过,草木皆为之所扰,簌簌作响。
忽然,一行错乱的脚步打破这份安静,只看浩荡人群直直朝着一殿门而去。
所过之处叫经过宫人纷纷低首避退,直到那行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宫人们方才松口气。
“那不是苏尚侍吗?这个时辰不是该候在女帝左右?”其中一宫人低声好奇道,话音一落,身旁较为年长的宫人道:“此去方向……许是承恩殿。”
宫人说得模糊,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心下多少明白过来,自从女帝继位以来极少踏入后宫,而今承恩殿那处住了一侍君。
原是三月前邻国西乾送来的,据说长得是芝兰玉树,颇有温润君子的姿态,丝毫不显西乾那地的粗蛮,总之是夸得天花乱坠。
只是传闻与否,宫人们不得而知,毕竟这人进宫以来可没露过面。当然,女帝也未曾召见。
“莫不是女帝要召见那侍君?”
“多嘴!你没见方才苏尚侍那模样?”宫人说着冷笑,甩了甩袖子,道:“怕是那侍君要倒霉了。”
……
承恩殿
天阴沉沉的,叫殿中烛火摇摇晃晃,仿佛狂风暴雨的前兆。
帷幔轻摇,声声暧昧听得叫人面红耳赤,羞意恼人。苏觅脚步定在镂空雕花门前,脸庞隐于黑暗之中,辨不得阴晴。
随后两方禁军全然不顾里面在行何事,大力推开齐齐冲进,苏觅站在门前只听得几声惊叫,随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袍方才漫步踏进高坎。
不出三步,淡淡的麝香飘浮鼻前,美目微凝,气势卓然。
随后跟来的宫女赶紧上前递了素帕,苏觅接来堵在鼻前。里面阵仗不小,她踏着云纹翘头靴缓缓移步,仿佛不是去问罪而是散步去的。
数个禁军将那二人团团包围,犹如黑压压的墙群。
床榻散乱,画屏横倒,绣鞋,衣衫堆得是乱七八糟,满地狼藉。
男子抓着锦被,对于眼前突然而来的情况脸色煞白,旁的女子像是被吓傻了,乌发凌乱覆面,玉颈雪肩满是罪证。
苏觅倒是淡定,面上端得是不屑之态,“陈侍君,你可当真胆大。”
男子哆嗦着,长得是一张绝佳的脸,只可惜此境实在不堪,愣了片刻,脑子快速飞转,指着同在榻上的女子,“苏……苏尚侍……你听我解释,是她!是她勾引我的,不是我……”
女子俨然没想到方才还颠鸾倒凤之人脸竟变得这般快,一时委屈交加,哭得凄惨无比,“婢子没有……苏尚侍饶命,婢子不敢……”
苏觅秀眉微蹙,她扬着素帕嫌弃的驱赶跟前味道,索性转过身去,声线淡漠,“人证物证皆在,陈侍君是个好胆量,只可惜我是有怜香惜玉之心,奈何……”她忽而笑了笑,压低声音,“陛下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苏尚侍!苏尚侍饶命……苏尚侍!”
殿门关上,苏觅站在台阶上,她悄然抬眼,那方乌云已然散开,清浅月影将跟前池塘碧水照得波光潋滟。
“苏尚侍,已然处置好。”禁军出来在她耳边禀告。
苏觅捏着那帕子悉心擦拭指间,之后轻声道:“那池塘的水应是冷的吧。”
那禁军起先不解,苏觅叹口气道:“也不知道陈侍君淹死在那,陛下会不会挂念一二。”
禁军再抬眼时,自然明了,而苏觅已往韶华宫方向而去,此乃当朝女帝处理政务之处。
承恩殿的腥风血雨在皇宫不值一提,华丽宫灯前,暖黄素雅的光芒将女子持笔洒墨的虚影印在内墙上。
探雪端着鎏金并蒂莲香炉款款走近,自是不敢打扰,悄悄将香炉搁置在案几上,余光瞥见方才离开前的茶盏未有移动的痕迹,随之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苏觅低首靠近,在案几前站定,道:“陛下,已处理妥当。”
语毕,案前女子手中的紫毫笔停下,苏觅见此,上前静立书案旁,跟着上手研磨。
接着一份折子单独搁置一旁,苏觅多瞥一眼,思衬道:“恒王不日归京,陛下有顾虑?”她问得小心却又直接。
聂笙将笔放在笔山上,手指抵在太阳穴,似有疲累,苏觅赶紧放下砚子,帮其按摩,聂笙轻微阖上眼,睫羽光影倒映在白皙脸颊上,“月前淮州传来捷报,大败乌蛮,恒王主帅,手下折了两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