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见状,不禁与素荣相视而笑。走到桌前一边为锦瑟盛粥,一边道,“公主先用早膳,奴婢这便去唤江奎过来。”
江奎进殿的时候,手中拿着个木盒,木盒上横摆着一封浅棕色的信封,信封上赫然写着“小女锦瑟亲启,苏家吾辈上。”
见到锦瑟,江奎甩开衣袍,正欲给锦瑟请安。锦瑟却连忙止住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信递给自己。
江奎呆愣之际,素荣便忍俊不禁道,“公主等这封信可是等了许久了,江公公你便快些吧。”
素心闻言也不禁笑了笑,可等到锦瑟拆开了信,眉头蹙得愈发紧时,也不由地蹙紧了眉头,看着锦瑟忐忑地问了句,“公主,信上写了什么?”
锦瑟没有应话,径直将信递到素心手中,继而盯着面前升起袅袅烟气的香炉失了神。
素心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又无所适从地抬眸看向锦瑟,见着锦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展开了信顾自看了起来。
“小女锦瑟千里迢迢存眷北疆,苏府上下甚是宽慰。依信中所言,狸猫已换太子。去年乡试已过,左殊殿试必过。来日进京,定当相辅。思及零丁之苦,特将旧人迁至。”
末了,又隔了几行道,“阮裕来信问及南蛮之事,你二舅父与南蛮君主乃旧识,收到南蛮来信得知南蛮王族出了事,便自行前往。念及苏府之现状,一路不曾显山露水,没成想仍教人察觉了踪迹。
如若此事乃有人暗中作祟,苏家上下定当难辞其咎,届时吾女锦瑟断莫涉足。倘若左殊能够谋个一官半职,寻个好户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也算告慰苏府上下。吾女断莫要思量洗雪冤屈之事。”
落款写着,“苏家上。”
素心匆匆看完,不禁抬眸看向锦瑟,不安地唤了句,“公主。”
锦瑟摇首,以示自己无碍,心中却已翻涌成河。若南蛮王族当真出了事,必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递信给远在北疆又毫无权势的苏家?想来定是有人欲要借刀杀人、暗度陈仓。观信中语气,外祖父与诸位舅父怕是自收到南蛮来信时,便已有所防备筹算。可即便是苏家上下皆要放任事态发展,无论是谁暗中下的手,自己也断不肯看着苏家任人陷害。自己的南蛮之行,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锦瑟便即刻看向江奎道,“你去备好马车,明日我便离宫。”
江奎虽没想到锦瑟这般着急,可也没有问什么,颔首道,“奴才省得了。只是南蛮一行路途甚远,期间状况必是不可预计。奴才过后便去龙盘镖局,向大掌柜雇几个身手不错的镖师。公主此行,奴才与婉秀宫众人也算宽心些。”
“也好。”待锦瑟笑着点了点头,江奎这才将手中的木盒放到锦瑟面前打开来,“这是昨个儿公主遣奴才去打造的银针。”
锦瑟接过木盒,看着盒中约摸上百根的银针,拔下发上的银钗,摩挲着银钗上红色的暗粒失了神。此次南蛮之行,于自己而言,定会不得安生。若无人算计苏家也就罢了,可若当真是个阴谋。为着苏家,为着揪出陷害苏家幕后黑手,自己也定不能教坏事发生。
“这针由精铁制成,外层镀了一层真银。奴才催得急,好几家铺子都说赶不出这般精细的针。听闻一家铺子有现成的货,奴才这才赶在正午之前送了过来。说起那间铺子,倒真是稀奇,什么古怪的货品都有。”
锦瑟听在耳中,便是对那间铺子生了兴致。心中想着,待自南蛮返还,寻个时间,定要去瞧瞧。
却说惜春宫这边,霓惜教立晴去婉秀宫传唤锦瑟,等了约摸半个时辰,还不见锦瑟过来。正要唤立晴再去婉秀宫跑上一趟,锦瑟便迈过门槛,进了殿。
今日锦瑟所着,是件浅红色的金丝绣花长裙,边角处的色泽略深,接着纯白透明的纱丝,腰身用绣着金丝的宽衿束着,配着个暖黄色的琚玉,格外悦目。
还未等锦瑟欠身行礼,霓惜便率先开口道,“本宫瞧着公主徒手抓鱼抓得起劲,其后哪里还用得上鱼竿饵料?”
锦瑟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着坐在立晴整拾好的另一侧软榻上,接过立晴递来的棋瓮,落了一子。“既是锦瑟自己想要捕鱼,便必有此能力,定不能总是依赖寄托于鱼竿。”
“公主聪慧机警本宫自是知晓,只若是真棋逢对手,几枚棋子可扳不回一局。”
锦瑟自知霓惜虽为昨夜之事气恼,可多少也有些担忧,便不由笑道,“娘娘且宽心,锦瑟自有应对之策。”
话毕,又补充了句,“只是昨夜娘娘一丝不絮的分析,锦瑟是万万比不上的。”
霓惜闻言,不禁有几分无奈,“我若这般通理前朝之事,王爷便遣我去做官了,哪里还会在这儿后宫中尔虞我诈地处理琐事?”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些话皆是王爷知晓你将嫣然郡主送出宫后,派人自南蛮传来的。”
“王爷?”锦瑟没成想华年竟是将此事记在了心里,现下听闻霓惜的话,不禁有些惊诧。
“王爷自知拦不住你,又恐生什么变故,便遣人传来了这几句话已备不时之需。没成想昨儿个将将处理了焦氏一事,你便生了这般变故。你若想为此事善后,断不会只有昨夜那一种方式。这般仓促,倒真不像你的作风。”
锦瑟笑道,“若我不着急出宫,定不会这般仓促,也不会这般劳烦娘娘记挂着王爷的话。”
她在宫中时宇嫣然失踪,即使确有她的责任,可在没有证据的状况下,崇准也难怪罪她。可若是她离了宫,崇准过后才发现寻不到宇嫣然的踪迹,即使没有她的手笔,她也难辞其咎。故而不妨大张旗鼓地告知他,宇嫣然纵火烧了偏殿,刺伤了人,逃出了宫。彼时她再借由出宫,也算顺理成章。xs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