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惜虽直白,却没料到锦瑟竟这般直白,看着锦瑟一副认真的模样,霓惜不禁端坐起身子,慎重地问了句,“你当真要这般做?”
锦瑟不知霓惜所想,只好试探性地开口道,“若娘娘不喜,便可当锦瑟未曾提起过。”
见锦瑟一脸审慎,霓惜自当锦瑟是将她早间的话听进了耳中,又想着锦瑟此番前来定是将她的心思记挂在了心里,过来问问她的意思。若非华年所需,她在万春楼比在这深宫活得恣意,对崇准可从未有过什么异样的心思。
便随口问了句,“王爷可知此事?”
锦瑟摇首,“总归是我自己的事,还是莫叨扰王爷的好。”
霓惜点了点头,浅笑道,“你既愿这般做,自行去做便是。我在这宫里不过是件摆设,只要位分不落下、恩宠不间断,至于何人受宠何人禁足,我可管不着。”
听霓惜这般说,锦瑟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颗石头。虽说霓惜是华年的人,总也为了添了不少助力。也正因霓惜是华年的人,她才更要顾及霓惜的感受。锦瑟不得不承认,有些万不得已的事,她还需华年相助。
“有件事,锦瑟还需劳烦娘娘。”
见锦瑟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霓惜不觉好笑地无奈道,“只要不教我躬身将那人送到他床上,还有何难以开口的?”
锦瑟面露窘然之色,继而缓缓开口道,“今晚还需娘娘将他留在惜春宫。”
霓惜先是愣了愣,继而无奈地摇了摇首,“并非我不帮你,只是近几日皇上都去梣禾宫喆贵人那儿,我若不依不饶地硬要他宿在惜春宫,于情于理终不合。”
锦瑟闻言,面上的窘然之色更甚,近几日,她被众多繁杂之事冲昏了头,还未打探清楚情形,便径自过来惜春宫,确是唐突了。
可不等锦瑟开口,霓惜便继续道,“那喆贵人瞧着蛮横无礼、目中无人,像个毫无心机的无理取闹之人,实则心中分外透彻,城府颇深。但你与她并无利益冲突,若能得到她的信任,来日无论她生的是皇子还是皇女,都将会是你的助力。”
听闻霓惜此言,锦瑟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她先前并非没有这般思量过,只是总寻不出个缘由。
似是知晓锦瑟心中所想,霓惜又道,“焦氏禁足,然喆贵人与其腹中皇嗣却完好无损,其中可皆是你的手笔。能得喆贵人信任者,怕便只有九公主你了。”
末了,又加了句,“我虽不知你要如何将那人送至皇上身边,却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皇上疑心重,凡事顺其自然,莫要过了火候。”
待锦瑟离开后,立晴整拾好霓惜面前的果盘,不安地小声道,“娘娘,依王爷的意思,本该趁着喆贵人还未临蓐,便……”
没等立晴讲完,霓惜便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本宫自有分寸。”锦瑟既有心要护喆贵人那胎,无论她是暗自下手还是提前告知皆有不妥之处,便不妨等华年先行知会过去。如此,是否动手,便与她无关了。
“奴婢虽不知娘娘所想,可娘娘屡屡在九公主面前透露解读王爷的心思,若教王爷知晓了,娘娘怕也抵不住王爷的火气。”
霓惜瞥了立晴一眼,知晓立晴此话也是为她着想,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不过是不想瞧着王爷和九公主,一个敌不过儿女情长,一个抵不过江山社稷,各自黯然神伤罢了。”
华年心系天下,断不该被儿女情长左右,即便他心中自由千钧,可担不得半点失误,只要想起那日在揽月楼华年看向锦瑟时的复杂眼神,她便难以心安。
而锦瑟虽心思缜密、胸有城府,却是个心善之人,她也断不愿看着来日锦瑟与江山相较,输得彻底伤了心。
她自知锦瑟为何想要护着喆贵人此胎,虽说恨极了崇准,可锦瑟终究还是皇室中人,东来国多年未曾有过皇子,太子更是从未立过,南宫一族统治地位既想巩固,势必要枝繁叶茂,多子多孙。对于喆贵人这胎,锦瑟一是不忍,二是为南宫一族,三便是她先前所言,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女,利用好了,都将是一份助力。
来日华年若真想动手,必然要与锦瑟相争斗,她虽不能告知锦瑟华年的真实目的,却能教其生出几分嫌隙来。
“娘娘所言,奴婢怎得听不明白?”
霓惜缓过神,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道,“但愿我是多此一举。”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去镖局递个口信,就道,南蛮一行,路途险恶,镖重人贵,烦需大掌柜与总镖头躬身相送。”
末了,又添了句,“教景真与龙卯口头把得紧些,寻个缘由,切莫道是王爷的安排。”
锦瑟返回婉秀宫的路上,一直思虑着霓惜话中之意。她本想借宫中那盆绣球花之势,教崇准与陈才人在婉秀宫相遇。可正如霓惜所言,崇准生性多疑,且她总不能一再以身为饵料钓鱼上钩。一经思索,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公主,那不是陈才人吗?”
锦瑟顺着素荣的目光瞧去,见陈才人正跪在菁英宫外,垂着首手中不知编织着什么。而菁嫔则坐在宫门前的软榻上,恣意地抠弄着水红色的蔻丹。
“快点,本宫还等着你编织完装饰宫门呢。”
见锦瑟就要上前,素心忙扯住锦瑟的衣袖,轻轻摇首,小声道,“公主,这总归是菁英宫的事。”
锦瑟点了点头,“放心,我自知轻重。”
侍候在菁嫔身侧的宫女见到锦瑟,俯下身凑到菁嫔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娘娘,九公主过来了。”千军万马q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