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排列整齐,往鸡鸣寺天王殿中走去。孰料,刚走了十几步,哈立麻忽然微笑问道:“为何不见小徒桑杰仁出迎呢,莫非小徒并没有来到鸡鸣寺吗?”
智愚方丈脸色一变,他悄悄瞄向了身边的姚广孝,姚广孝却也是一样的神貌,只不过是看向了况钟。
况钟不知如何是好,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地位非凡。他们的话,况钟不敢不听。可是皇上明明说过要来鸡鸣寺,眼下还没有到,若是他不在场便由自己破解此案,回头治况钟一个欺君之罪,可如何是好?
哈立麻见智愚方丈不回答,仍旧颔首微笑:“或是小徒贪睡,此时还未起呢?请方丈指明小徒卧于何处,贫僧自己去寻他。”虽说他说出此话的时候乃是微笑,实则口吻咄咄逼人,不容忍拒绝。
智愚方丈只得答道:“唉,实不相瞒,敝寺护佑不周,令高徒……他……他已经……”
正在此时,突然闻得山门外一声高呼:“皇上驾到!”声音力破苍穹,直冲云霄。
在场人皆惊,连忙出迎。
只见山路之上,浩浩荡荡上来了一支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俱是甲胄鲜明的武士,从山脚一直蜿蜒到了鸡鸣寺山门前。
未几,一队人马又由远处上得山门,这些人俱着红色曳撒,打头一人骑着一匹白马。此马身子矫健,而马上之人头戴斗笠盔,朱缨漫洒,身着正红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虬髯云鬓。正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他身后跟着三十余人,俱是锦衣卫装扮,头前几人打着杏黄旗,上绣飞龙飞虎飞豹飞熊飞彪等纹饰,煞是威武。
众僧直看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八名官员乘马,前四后四簇拥着一人走来。这人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一件四团龙明黄圆领袍,腰系二十四銙金镶玉革带,头戴素黑乌纱折上冠。
这些人来到近前,群僧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近侍宦官黄俨上前,搀扶朱棣下马。
朱棣笑道:“免了,都免了。朕不请自来,惊扰了诸位师父。”他放眼望去,一群僧众之中,俗家打扮的况钟甚是醒目。
他走上前来,伸手拉住了哈立麻:“法王,朕日盼夜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在九五之尊面前,纵然是乌斯藏地位非凡的哈立麻也登时收敛:“不敢,蒙圣上错爱,小僧惶恐万分。”
朱棣朝身后挥了挥手,黄俨即刻上前,他双手捧着一黄色卷轴,打开来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土与乌斯藏,休戚与共,同为大明天下,俺当一视同仁。今赐哈立麻大宝法王极其弟子佛衣百领,田地千亩,另建黄庙三座,以表俺渴仰之思。钦此。”
历史中,朱棣所下圣旨中,多次用俺字作为自称
哈立麻听到大明皇帝如此大的手笔,顿生感激之情,下拜道:“多谢皇帝陛下。”
“法王请起,朕已经说了,休戚与共,不许计较这些。只是……”朱棣话锋一转,“唉,没想到桑杰仁法师他……”
这些,显然哈立麻早就知道了,他刚才只不过是假意借机刁难智愚方丈,于是说道:“小徒佛法高深,慧根极佳,在乌斯藏颇有声望。没想到此次来到中土,却为奸人所害,只恐消息传了回去,难消数万僧众之怒。还望陛下能为贫僧做主。”
他表面上是在恳求朱棣主持公道,实则言语中有着隐隐威胁之意。
朱棣望着他,重重点了两下头,忽然叫了一声:“况钟!”
况钟双肩一抖,还傻傻怔在原地。
姚广孝轻轻拽了一下况钟的衣袖,他这才上前拜倒:“参见陛下。”
“你不是知道谁是凶手了吗?你就跟大宝法王说说吧。”
“是。”况钟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位庄严的法王,说道:“草民斗胆,请各位移步藏经楼。”书袋网shuai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