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郑乾死里逃生,感觉长大了不少,再加上又有了两位小伙伴,路上不再寂寞无聊,三人说说笑笑打发时间,不自觉就到了江州府城。 苏菡走丢的地方是江州丰县,距离江州府城有一天的路程,可苏菡说不清楚自己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记得一个丰县苏家,郑京便提议让苏菡苏兰先行去郑家落脚,休整一番,养养身体,让郑京有机会报答救子之恩。待派出仆从赶赴丰县多方打听,找到苏菡家人之后,苏菡再出发认亲,一方面苏菡休养得当,能够给亲生父母一个好的印象,另一方面也避免跑空失望。 从这里来看,郑京确实是一个很成功很得体的商人,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他会把事情考虑的很周到,照顾到双方的颜面情绪。 这个计划很妥帖,和苏菡计划相符,她便一口答应下来,只依然做男装打扮,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苏兰其实是女儿身。 郑家生意做得好,在江州府城有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宅子,一行人从正门进去,受到了当家主母的热情款待,郑乾更是被抱在怀里好生亲香了一阵,不过郑乾看起来并不怎么享受母亲的怀抱,手脚挣扎不已。 一行人去后院洗漱,洗澡水早已安排好。 苏菡正准备洗呢,却见两个婢女凑上来要帮忙脱衣服。 苏菡连忙制止,表示不习惯有人服侍,好说歹说请走要帮忙洗澡的婢女,仔细的插上门,终于能够把自己和苏兰都脱光光,开开心心的跳进浴桶里洗澡。 好舒服! 苏菡自从穿越到这里,就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之前在上港村,她只能每天用水擦擦身子,到后来逃亡以及被人贩子抓,连洗脸都是奢望,现在泡在浴桶里,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 可二人才开开心心洗到一半,门外便传来砸门声。 “老大,开门啊,我跟你一起洗!”郑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胖子又想来占便宜! 苏菡翻了个白眼,直接没搭理他,反正门从里面插着,他也进不来。 郑乾可不这么想,他可是来找自己老大联络感情的,互相洗洗澡,搓搓背,感情不就出来了么? 可他在外面叫了半天,屋里都没人搭理他。 他就奇怪了,难道晕倒了?还是出事了? 郑乾开始大力锤门,凄惨的叫道:“老大你怎么了啊老大,怎么没声啊?” 苏菡真是服了他,怕他把更多人引来,只能开口道:“我没事。” “哎,没事怎么不出声呢。”小胖子还埋怨上了,“那老大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我知道你害羞所以不让婢女服侍,我可以给你搓搓背,地窖里好脏的,一个人洗不干净。” 苏菡并不想搭理郑乾,用沉默拒绝了他坦诚相对的提议。 郑乾在外面挠了一会儿门,见苏菡再也不应声,郁闷的走了。 苏菡便这样在郑家暂时安顿下来。 傍晚,郑家摆了家宴,一堆老老少少坐了一大桌,苏菡和苏兰坐在里面,还是上座,可他们俩只认识郑老爷和郑乾,感觉尴尬极了。 郑母为了欢迎儿子回来也是下了心思,桌上不止有家里厨师做的精美的菜肴,还专门去外面的酒楼里叫了一些招牌菜,郑乾吃的不亦乐乎。众人稍稍用了一些菜,郑老爷举杯道:“苏公子,我儿遭逢大难,多亏你悉心看顾又冒险奔波通知老夫消息,才使乾儿平安归来。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所驱使,尽管开口,老夫必竭尽全力。” 这是把她当平辈感谢?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还是看在顾燕辞那不知名的身份上?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态度都让苏菡非常舒服。 她连忙站起来以茶代酒,“不敢当,郑公子是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即使没有我,郑公子一定也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的。”郑老爷这么宝贝儿子,使劲夸准没错。 “苏公子谦虚了。”郑老爷果然笑呵呵的。 郑乾坏笑道:“老大,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乾儿,你给我老实点!”郑京的脸马上板起来了,“你四处乱跑被人抓走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苏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放尊重点!” 郑京一转头看向苏菡,又是满脸慈爱的微笑着,“这样吧,苏公子初来咋到,对江城还不熟悉,不如明天就让乾儿尽尽地主之谊,带苏公子去街上转转?” 正中下怀,苏菡自然笑着答应。 饭桌上顿时一片和乐融融,有人就不高兴了。 桌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一开始见苏菡二人坐上座,便满脸不悦,此时又见郑老爷一个劲夸赞苏菡,忍不住嘀咕道:“还救命恩人呢,谁知道是不是跟人贩子演了一场戏来骗钱的。”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郑乾愤怒道:“说什么呢你!” 这姑娘还来劲儿了,她并不把郑乾这个郑家继承人放眼里,一抬下巴:“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我老大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少血口喷人!” “哼,人贩子可不会在脸上刻上人贩子几个字,你们才相处了几天,能知道什么?” “雨儿,闭嘴!不确定的事情不要乱说。” 这姑娘旁边一个穿金戴银衣着华丽的妇人发话了,她先是严厉斥责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一脸为难和担忧道,“不过大嫂,既然雨儿提了这茬,我也就当一下这个恶人。乾儿能从人贩子手上逃出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咱郑家也不是白眼狼,有恩报恩,自当感恩戴德重金酬谢,可贸然领人进门长住,还是要慎重。我不是针对苏公子,可咱郑家也算家大业大,不论是当前还是以后,凡事应该多加考虑。” 妇人旁边一书生样的年轻男子跟着附和道:“娘说得有道理,客人来了自然得好好招待,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情还要慎重。” 雨儿丝毫不惧她娘的呵斥,见娘和哥哥话里话外和自己一个意思,便更加得意道:“就是,到时候人家里应外合,把家里的钱一网打尽可就完了。” 此时的气氛就不止是尴尬,而是凝滞了。 “啪!”郑京一拍桌子,打破了僵局,“闭嘴!” 郑京下首一中年男子不满道:“大哥好大威风。” “哎,郑老爷,别生气。”苏菡这时才放下筷子,慢悠悠开口,“是我失礼了,不知这几位怎么称呼?” 郑母连忙尴尬的笑着赔罪:“苏公子客气了,是我们礼数不周才是,这是乾儿的叔叔婶婶和三个孩子,他们尚不清楚事情经过,只凭听闻的三言两语便胡乱臆测,还请苏公子原谅则个。” 说着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几人,苏菡这才知道原来这大放厥词的四个人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最后说话的中年男子是郑京的弟弟郑城,妇人则是郑城的夫人李氏,书生样的年轻男子和小姑娘是他们的大儿子郑风和二女儿郑雨,他们还有个小儿子也在座,叫郑雷,二子一女,一家人整整齐齐,只差一个郑电便可凑齐风雨雷电一桌麻将。 这些都是郑京的血缘亲人,难怪这么吊,帮主人家赶客。 苏菡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礼数周到的同几人问了声好,一脸赞同道:“这位大婶和两位哥哥姐姐说得很有道理,郑老爷家大业大的,确实应该注意一些,不要引狼入室,让不三不四心怀鬼胎之人住进来。不然损失的钱财还可以再赚回来,可郑老爷就郑公子这么一根独苗,出了事可就完了。” 二房诸人以为苏菡服软,面露得色。 “对了,”苏菡头一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就像那个大富,看起来也是忠心耿耿服侍了郑老爷十几年,郑老爷信任他,才让他跟着一起出门,谁能想到他反手就把郑公子送到了人贩子手里呢?” 苏菡站起来慢慢踱步,走到郑老爷身后,问大贵道:“大贵,在此之前,你可发现过大富有什么不妥?” 大贵低着头,很是惶恐的回复道:“大富一向忠心耿耿,为老爷鞍前马后,奴才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了,”苏菡从大贵面前走过,来到二房几人背后,若有所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穿的人模人样,看起来正直无私,口口声声为郑老爷着想,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同样做着把郑公子送给人贩子的事情?防备外人固然重要,但依我看来,郑家清理内部蛀虫则更加迫在眉睫,毕竟城墙从内部最容易攻破,就像这次事件,如果不是大富这个内奸出卖了郑公子,就算再多来几十个人贩子,郑公子也不会悄无声息被抓走!”